为磨合假肢,定点投篮是廖波每天的必修课 |
地震中受伤左腿被截肢来北京治疗交了不少好友接受采访时心态很乐观——
“夹缝男孩”:我还可以打篮球
在断壁残垣之中,一个身穿橙色T恤的男孩倔强地探出头,他的同学为他高举输液瓶……因为这张照片,北川中学17岁男生廖波在汶川地震第二天就已经家喻户晓,“夹缝男孩”的命运一下子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近四个月过去了,获救后的“夹缝男孩”怎么样了?他开始继续学业了吗?酷爱篮球的他是否能够重返球场?前天下午,带着这些疑问,记者走进了中国康复研究中心博爱医院,走近了廖波。
廖波的北京生活
重返球场康复中心苦练
头发稍长,腼腆的样子像个小姑娘,但嘴唇上长出的小胡须还是透出了青春期男孩的活力…… 昨天,在博爱医院文体训练室,廖波“穿”着假肢在离篮球筐三米远的地方定点投球,由于和假肢还处于“磨合期”,追球时,他只能靠走,而下蹲捡球也比正常人吃力得多。
20分钟后,廖波停止投篮,在妈妈的帮助下换下假肢,假肢胶垫内的海绵全是汗,当他把左腿缠了八层的布套一层一层摘下时,里面已经全都湿透了。
换下假肢,廖波开始单腿蹦着去投篮,虽然只有一条腿,但他的动作显然比刚才更灵活,不过,十分钟后,廖波终于体力不支,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坐着投篮,难度增加了许多,廖波也能投中三成以上。
“这比我以前可差远了。”廖波说,他以前是校篮球队的前锋,尽管现在左腿截肢,但他仍然没放弃篮球。从6月下旬来到北京进行康复训练,他一直坚持锻炼。“我一定会重返学校的篮球场。”他说。
患难与共交几个新朋友
廖波每天练习投篮的训练室,总有七八名患友一起练球,大家虽然不太说话,默默地捡球,但用眼神相互鼓励着。“那个从四川来的孩子,有倔劲儿,每天练习得可认真了。”记者问起廖波,许多人都这么说。
除了打篮球,廖波最高兴的事,就是和两个新朋友一起聊天,她们是单腿截肢的11岁女孩李月和双腿截肢的14岁女孩朱春燕。
记者采访时,廖波一看见李月进门,便蹦过去,推着轮椅向后仰,吓得小姑娘在轮椅上连呼:“哥哥,快放下我,要掉下来了。”
廖波的妈妈谢女士告诉记者,这三个小老乡凑到一起,就有唠不完的话题。“今天干吗了?”“用假肢好些了吗?”“训练累不累”……有时一直聊到很晚。
联络同学绝口不提地震
廖波的病房里有一台电视,他最爱看《新闻联播》,这样可以随时了解灾区重建的新闻。他的床头还摆着《读者》、《译林》等书刊。
枯燥的康复生活,笔记本电脑成了廖波最亲密的朋友。他告诉记者,平时他和同学除了短信联络,最主要的通讯工具就是QQ。
“我们只聊开心事,不会回忆地震。”廖波说,地震后,一些同学成了孤儿,一些同学留下了残疾,提起地震大家都很痛苦。而“谁的伤好了”、“谁开始读书了”……每个人的开心、搞笑事却是他们最爱聊的。
廖波告诉记者,那个帮自己输液的“吊瓶男孩”李阳已经回校读书了。而那个在废墟里陪自己聊天度过20个小时的同学郑海洋已经双腿截肢,现在还没能回到学校。
说起这些,廖波就开始哽咽起来,他说,班上69个同学,55人在震中丧生,只有3个同学肢体健全,他们十几个幸存者保持着密切的联络,关心着彼此的状况。
接受采访时,廖波总是尽量谈些开心的事,只有不经意间看到那条截了肢的左腿时,他才无奈地咬一下嘴唇,然后悄悄用裤子盖住腿上的手术疤痕。
他人说廖波
母亲:晚上儿子经常失眠
地震发生时,廖波的妈妈谢女士还在深圳打工,地震后她赶回四川,一直陪在儿子身边。
“这孩子心思重,白天还好点儿,到晚上经常失眠。”谢女士说,廖波虽不像两个月前要靠安眠药入睡,但现在入睡仍然很困难,每晚都要惊醒三四次,而且经常泪流满面。
“北京的条件不错,可他总念叨着要回学校的篮球场上打球。”谢女士说,儿子的同学已经陆续复课,可他因康复训练,暂时还不能回去。这两天,一直给儿子补课的北京四中老师也因为开学暂时来不了,廖波也开始担忧起学业来。
“他有一次对我说,‘以前没把学业看得太重,总想着大不了考不上大学,还能干点体力活儿,现在看来,我必须好好学习了’。”谢女士一提起儿子说的这番话就忍不住流下眼泪。
医生:身体恢复比预期好
中国康复研究中心陈亚伟主任告诉记者,6月份,廖波刚来到康复中心时,还坐在轮椅上,身体非常虚弱,生活不能自理。
“刚用假肢时,别说走路、投篮球,他连站都站不稳。”陈主任说,廖波在训练室里,从练习站立开始,扶着平衡杠走,徒手走路,到现在能一次走两个小时以上,投球的准确率也高了。
廖波的主治医师表示,现在廖波使用的是临时假肢,正式的假肢还在制作中。由于廖波的身体恢复得比预期要好,估计两周之内,他就可以“穿”上正式的假肢了。此后,他还要进行一些康复训练。
●对话廖波
尽管如此小心回避,我们的对话仍然离不开“地震”两个字,而现实与理想、过去与未来……对于年少的廖波来说,都意味着什么呢?
蓄须留念纪念淘气的表妹
法晚(以下简称FW):地震中有亲人去世吗?
廖波(以下简称廖):我失去了两位最亲爱的人,一个是初中的数学老师廖聪珍,一个是表妹。本来我们打算5月11日一起去看廖老师的,但当时学校有活动没去成,唉,再也没有机会了。
表妹在地震中离开,我到现在都不能相信。
FW:听妈妈说你现在不刮胡子就是因为表妹?
廖(眼圈红了):嗯,表妹比我小几个月,自从我长了胡子,她总是用剃须刀追着给我刮胡子,结果越长越密、越长越黑,我还为此跟表妹发脾气。没想到……我一直没刮胡子,就是想保存一点儿念想,看见这胡子就想到了她的样子,好像她还活着,闹着要给我刮胡子。
心存感激想做点有意义的事
FW:地震到现在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你能接受现在的自己吗?
廖(紧咬嘴唇,想了想):当看见别人迈着大步从自己眼前走过,都会提示自己是个残疾人,想到自己也曾经箭步如飞,我就会鼻子发酸。我希望健全人遇到残疾人时,不要盯着瞧,这样我们会少一点自卑感。
FW:全国关心你的人很多,想对大家说点什么?
廖:我非常感谢社会上的爱心人士,让我能重新站立起来。也感谢北京四中的同龄人和北京建工学院的哥哥姐姐,他们暑假经常来到康复中心,给了我许多自信。
FW:现在有什么愿望?
廖:地震让那么多熟悉的面孔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我突然觉得,活着必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才对得起生命。9月1日我参加北京四中开学典礼时,看到那么多同学在校园里开始新的学年,十分向往。我也要尽快回到新校园,学习知识,来建设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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