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残疾人艺术团的钢琴家金元辉不停地活动着他纤长灵动的十指,即使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也没有停。
“有人说这是一种盲态,但我觉得,这更像一种职业病,”24岁的金元辉说。
这位音乐天才无法看到这个世界,但9月6日晚北京2008年残奥会开幕式上,他在《时间的旅行》篇章的《四季》节目中,用一曲肖邦的《即兴幻想曲》征服全场。
回想起那个时刻,金元辉还是无法平静。
当最后一个音符在空中消失,国家体育场“鸟巢”掌声雷动,由著名电影艺术家田华扮演的老妈妈从钢琴边的长椅上站起来,走到金元辉的身后,紧紧地搂住了他——这是排练中从未出现的动作。
“田华老师告诉我,她哭了,”金元辉说。他自己也非常激动,在那一刻,他觉得“仿佛像几年时间那么长,一阵温暖从心里向全身发散,把我紧紧地包裹住”。
这是来自一位功成名就的艺术家的肯定,来自全场9万观众的肯定,来自全世界的肯定,只为了他的才华和他的音乐。琴声消失的那一刻,人类共同的情感超越了一切,所有人都在用心看世界,盲与不盲没有了差别。
金元辉对世界的体验和健全人不尽相同,但像许多艺术家一样,他内心丰富,同样充满绚烂的色彩。
在《四季》里,中心舞台“白玉盘”上书页翻开:白雪皑皑的冬季,雪原晶莹洁白,一行脚印伸向远方;早春盛开的桃花,争奇斗艳;盛夏的荷塘,荷叶田田;丰收的金秋,麦浪滚滚……这一切,金元辉都无法看到,但他体会的是另外一种“四季”。
“"四季"对于盲人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在我的心中,春季是温暖愉快的,空气清新,花儿开了;夏天很炎热,还会有狂风暴雨;秋天是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冬天会下雪,我能感到雪花在空中飞舞……”他说。
这是金元辉眼中的世界。出生一个多月便致盲,他早已经寻找到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当有人问他“如果给你三天光明,你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回答说:“我不需要三天光明,因为我早已习惯我的世界。”
在他的世界里,音乐占据了绝大部分。还是婴儿的时候,他只要听到音乐就会安静,2岁就能弹电子琴,4岁登台表演。6岁他成为中国残疾人艺术团年龄最小的演员。2002年,他参加中国高等音乐学院专业考试,试唱练耳专业全国第一,他过耳不忘的超常音乐天赋崭露无遗。不过最终,他还是选择回到艺术团,继续他的音乐之路。
即使在业余时间,他的爱好也和音乐密切相关。比如他喜欢听音乐放松,古典、流行无所不听。他还喜欢“看”经典电影,比如《卖花姑娘》、《歌剧魅影》,最喜欢的片子是《泰坦尼克号》。“几乎每天都要看一遍,有时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他说。
在中国残疾人艺术团里,金元辉过得很快乐,因为所有的演员、手语老师以及工作人员都相处融洽,仿佛一个大家庭。在这里,他得到很多爱。
“我有很多很多想表达的情感,内心充满了感恩,无法用话语表达的东西都体现在我的音乐中了。”他说。
(新华社北京9月8日奥运专电)
新华社记者 马向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