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丹红与“德国之声”(图)

张丹红（小图）和她供职的“德国之声”总部（大图）

　　“德国之声”8月30日在中文因特网网站贴出“通告”，称这家新闻机构一名工作人员并非遭“解职”，而是正在接受“调查”。

　　通告所涉及的当事人，是“德国之声”电台中文部副主任张丹红。

　　“调查”

　　与这份通告内容相关的消息最早由德国《柏林日报》8月22日报道，称张丹红女士因“亲华言论”遭停职。

　　记者26日与张丹红联系，获得确认：“德国之声”电台当天下午召开会议，正式通知她无限期停职反省，要求她停职期间不得对外接受媒体采访，也不得参与“德国之声”电台的节目。

　　28日，中国政府外交部发言人秦刚在例行记者会上接受媒体相关提问，作出简短回应：我注意到了有关消息，也看到过这位记者（张丹红）的报道。我们认为媒体应该秉持客观、公正的原则来报道。

　　但是，“德国之声”30日因特网通告称，张丹红“作为"德国之声"中文广播部的编辑还在继续工作”。

　　通告说，“德国之声”工作人员作为他们广播对象地区问题的专家，在德国乃至国际媒体中，是屡被问津的访谈客人。“张女士过去以其篇幅众多的报道，在"德国之声"内外，证明了自己的专业能力。”

　　不过，这份通告称，在张丹红接受的为数不少媒体访谈中，有一次，“她的一些表述和"德国之声"所秉承的主导理念不相符合”。因此，电台“有义务调查外界提出的种种相关指责……惯常的一个做法是暂停（当事人）针对公众的活动，其中也包括在话筒前的工作。”

　　通告没有提及张丹红哪一次接受访谈时就哪一些内容“出格”，也没有提及电台受到了哪些“相关指责”，只是说“德国之声”主导理念中包含“为民主、自由和人权伸张的内容”。

　　通告说，张丹红遭“解职”一说属于“误报”。

　　实际上，一些媒体提及张丹红遭遇时表述为“停职”，未用“解职”。

　　涉华

　　“德国之声”创建于1953年5月，总部位于波恩，下属电台、电视台和因特网网站。它由德国政府财政预算提供资金，听众、观众和读者首选海外“传播者”和“决策者”，兼及德语学习者和生活在海外的德国人。

　　它号称以“促进民族间的理解和交流”为宗旨，以“对世界大事观察和评论的独特视角”为重要内容，提供一个“畅所欲言”的平台。

　　在这一平台上，张丹红1990年出任中文部记者，2004年出任副主任。她现年42岁，出生于北京，先后在北京大学和德国科隆学习日耳曼语言文学。

　　以这一平台为依托，张丹红以专家访谈等形式报道了中国今年发生的一系列重大新闻，包括3月西藏“打砸抢烧”暴力事件、5月四川汶川地震救灾和8月北京奥林匹克运动会。

　　针对一些团体和个人号召抵制北京奥运会，她今年7月22日主持与德国杜伊斯堡—埃森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托马斯·黑贝雷尔的访谈，文字刊发于“德国之声”网站，题为《不参加奥运会开幕式是个错误》。

　　作为访谈主持人，张丹红指出，“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似乎更愿意站在中国的对立面上；在刚刚结束的8国峰会上，德国也是出于不同价值观的原因，反对中国加入这一俱乐部”。

　　黑贝雷尔回应道：“我更加赞成德国外长（弗兰克—瓦尔特·施泰因迈尔）的态度，他不主张实行价值观外交，而是以务实的方式帮助中国，特别是在建设公民社会和法制国家方面。”

　　作为中国和东亚政治、社会和文化专家，黑贝雷尔说，没有中国参与，当前世界上最紧迫的问题都无法解决，“我努力的目标是让更多的人认识到这一点。我们只有与中国一起、而不是站在中国的对立面上改变世界。”

　　黑贝雷尔指出，“德国（执政联盟成员）基督教民主联盟和基督教社会联盟议会党团去年10月推出一项我认为是错误的亚洲战略纲领，主旨是建议德国加强与亚洲民主国家合作。这是一种错误想法。我们不能把亚洲国家分为两个阵营，一个是民主国家，是我们合作的对象；另一个是专制国家，我们最好孤立他们。这不是好的国际政策，也不是好的外交。我们必须把中国与印度和日本一样纳入共同的进程。”

　　在7月13日一次采访中，张丹红记录下德国工商大会亚太工作组负责人沙宾娜·赫佩尔勒博士的评论：“德国展开的中国辩论非常感情用事，非常片面，表现出德国还不知道如何与一个崛起的大国、一个强大的经济竞争对手、一个价值观不同于我们的国家打交道。”

　　交锋

　　在“德国之声”从事的这些涉华报道似乎并非促使这家电台对张丹红展开“调查”甚或下令“停职”的原因。

　　张丹红这一阶段频频在德国国内各种研讨会和电视节目等活动中露面，替中国说公道话。她主张西方不要用高高在上的态度批评中国，而要看到中国在人权等方面的进步。

　　她另一次提及德国总理默克尔站在中国的对立面，是参加德国电视二台一档访谈节目，名为“为市场和奖牌而战——对新兴大国中国的恐惧？”她批评默克尔会见达赖喇嘛破坏了中德关系，称赞中国政府为保护西藏文化做了大量工作。全德国估计大约200万人当天收看了这一节目。

　　张丹红说，她在节目播出后收到大量观众来信，赞同她的观点。

　　涉及西藏，她多次直言不讳地批评一些西方媒体歪曲报道。在波恩一次活动中，她当场质问达赖驻欧洲代表格桑坚赞：为什么达赖对西方媒体宣称放弃独立诉求后，西藏“流亡政府”所谓宪法里仍然没有删除追求西藏独立的条款。格桑坚赞无言以对……

　　据张丹红介绍，导致她遭“德国之声”电台封杀的直接原因，是她8月4日在德意志广播电台一档节目中评价中国改革开放成就的言论和她理解中国政府禁止“藏独”和邪教网站的态度。

　　8月9日，德国《焦点》杂志一名有邪教背景的记者采写一篇报道，借德国社会民主党议会党团内政发言人迪特·维费尔施皮茨之口称张丹红的涉华言论是“独一无二的灾难……这样的人不适合在"德国之声"工作”。

　　维费尔施皮茨要求“德国之声”就张丹红的言论表态。

　　这篇报道刊发后，正在夏休度假中的“德国之声”电台台长决定让张丹红“封口”，不再对外接受媒体采访。

　　反省

　　一段时期以来，一些德国媒体对华攻击之声甚嚣尘上。

　　西藏“3·14”事件发生后，德国媒体歪曲抹黑达到顶峰。即使中国四川遭受严重地震灾害时，一些主流媒体仍未停止无端指责，如《明镜》周刊就攻击中国政府救灾表现是“公关行动”。

　　奥运会报道中，一些媒体诬称中国政府鼓励运动员滥用兴奋剂；德国电视二台甚至以德语中的骂人话攻击中国体操女运动员是“黄色的羊”。

　　除此以外，有人在名为“中国观察家”的网站上发表文章，题为“德国媒体如何被赤化”，指认张丹红是“红军”。据德国最大华人网络论坛“萍聚”的网友揭发，一名邪教组织成员连日给“德国之声”高层发电子邮件，说张丹红违反这家电台的传播价值观。

　　张丹红判断，正是在外部势力压力下，“德国之声”对她的态度也从一开始支持变成了给予停职处分。

　　她说，目前形势下在德国替中国说公道话是“大逆不道”。德国一贯宣扬“言论自由”，但从她的遭遇怎么看得出有言论自由？

　　张丹红遭停职在德国华人华侨中引起强烈反应。在网络论坛“萍聚”上，出现了不少支持张丹红、声讨“德国之声”的帖子。一些网友公布电台的读者信箱地址，号召网友寄送抗议信。

　　对出现这种情形，杜伊斯堡—埃森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黑贝雷尔似乎7月下旬接受张丹红访谈时就已预见。他当时认定，“这里（德国）有很多不实的报道，好像中国的崛起、中国的现代化对我们构成了威胁。”

　　依照黑贝雷尔的判断，“对中国的负面报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且“总体负面倾向还将继续下去，这场（涉及中国的）讨论也会继续”。不过，他说，“我认为这是件好事，也引起了媒体的自我反省。”（时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