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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准会读博”的钳工刘明 “刘明,实操考得怎么样?”“规定时间里都做完了!”
“理论考试呢?”“我感觉挺好啊!”
“参加全国大赛有什么目标?”“成绩单上的名次最好是个单位数啦!”
爽快、自信、清朗,脸上常挂着微笑,这就是刘明,28岁的钳工技师,也是参加本届“振兴杯”全国青年职业技能大赛决赛选手中3名女钳工中的一员。
初中毕业后,刘明考上天津市的一所技校,读书期间自学完成高中课程,考上了大学,毕业后执教于天津市工程高级技工学校,在校领导的支持下,现正在天津大学攻读研究生学位。刘明上学早,学海泛舟十几年,自始至终就认准了“机械自动化”专业。
“没办法,从小就喜欢这个。”又是笑。小时候,刘明最大的兴趣就是“拆东西”,手表、闹钟、家电用器,见着新鲜的就爱拆开来研究,只不过那时候“拆了就装不回去”。刘明笑自己像个假小子,不怕磕碰,也不似一般女孩子娇贵。“女孩子干的活我从来不干,男孩子干的倒是一样没落下”。上初中时,学校开设第二课堂,同班的女生选修绣花、绘画,刘明却选了“自行车维修”,整个兴趣小组就这么一朵“花”。
对于成为“唯一”,刘明已经习惯了,“上技校时班里也就我一个女孩”。刘明报考机械专业,父母百般不愿,夫妻俩都在机关工作,总想让女儿学习财会或是经济,不希望看到“姑娘家每天回家手上都粘着机油”。再说,这工作对女孩来说也太累了。
可刘明执拗,认准了的道路就要走到底。小时候家里为了给“假小子”培养点“淑女气质”出来,唱歌、画画没少让她学,可真正学下来的只有绘画和书法,“这点功底,现在都用制图上了!”刘明哈哈大笑。
“玩过魔方吗?”刘明说,“魔方看起来很复杂,如果你知道计算公式,玩起来就很简单。机械也是这样。我喜欢研究有规律性的东西。”
刘明也喜欢当老师。她爱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传播出去。刘明自己编写的钳工教材已经由机械工业出版社出版发行了。“高技能还要高知识”,这就是她不断升学的动力。学校领导也很看好这个热爱机械、热爱教学的姑娘,支持她在职读研,充实自己。
“没准我会继续读博。”刘明认为,男人能干的活女人一样能干好,比如钳工,女人心思缜密,这是优势,但不可否认,在体力上也确实略逊男人一筹。“但有了知识,研究出创新型的操作方法,干钳工就不一定要拼体力了!”这是她的雄心。
即使整天与机械为伍,女人到底还是女人,小时候不肯学绣花的姑娘最近正学着打毛衣。“年纪大啦,女人该干的事,也还是要补一补的。”刘明的笑声里多了几分温柔。
铣工朱英 相比之下,内蒙古航天科工集团第六研究院的铣工朱英就很有女人味。披肩长发烫了大波浪,穿一件大红色羽绒服,语态温婉。她的专业方向是“立铣”,负责中小型加工和复杂加工,不怎么操作大零件,算是男人行里比较适合女人的工作。
朱英的父亲是厂里的老焊工,当年厂里照顾职工子女,16岁的她就顶替退休的父亲进厂工作。刚进去听说分配的工种是“洗工”,朱英还挺美,心想这活轻松,“不就洗洗衣服嘛!”等终于弄清“铣工”的内容,她也没犯过怵,“当时想法简单,不喜欢上学,有个工作能养活自己就行了”。
真正走上岗位,朱英的麻烦来了。师傅手把手地教,她却学完就忘,刚学徒时经常干“废活”,总是拖累师傅返工。可勤能补拙,那会儿朱英每天早上7点起床,去厂里拖地倒水,下班后帮师傅收拾工具和床子,边看边学,一路磕磕绊绊总算出了师。
18年前一起分到铣工岗位的小姑娘有调出工厂的、也有改行当会计的,如今剩不到两三人。逢年过节朱英还会跟当年的姐妹电话联系,听听别人的生活近况。也不是没有过“想法”,可工作越来越上手,技能水平越来越高,心态也慢慢平和下来,“什么工作都得有人干不是?”
朱英的爱人原来也是铣工,因为腰病换了岗位。铣工是个累活,“干久了没有身体好的”,丈夫心疼妻子,总想让她“调动调动”,可朱英已经认定了这碗饭。“能干就一直干下去,大型机械加工干不动了就干小型的!”技术工人出差机会少,这次被单位派出来参加比赛,“就算是一种奖励吧!”她开了个玩笑。
明天就要参加实操比赛了,朱英特地去考试场地考察了一番。她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自己单位用的设备还是五六十年代的“国产货”,而这回实操比赛用的设备却是先进的“日本货”。“使用方法都不是平时熟悉的,高手又这么多,尽力而为吧!”她说,“我就是出来见识见识的。”
“全能王”孔卫平 孔卫平是个“全能王”,磨工、铣工、钳工、车工、刨工、电工、电焊……样样都会。她是北京市汽车工业高级技工学校仅有的两名教授实际操作的女教师之一。这次她代表北京来到沈阳参加大赛,期待有所斩获。
在许多普通人看来,女青年从事机械装配类的工作多少有些令人难以接受。“毕竟是女孩子,家长一般都会希望她们能坐在办公室里干些文职”。孔卫平刚进技校那会儿,她的父母就是这样想的。时至今日,父母却为自己女儿能把一件“男人干的活儿”做得那么漂亮而感到骄傲。
孔卫平家住北京丽泽桥,农村户口。因为没有考上高中而进入技校的她,一度令父母非常担心,“农村户口没有优势,以后找工作怎么办?”眼看着好多女同学家里“有路子”转校或者退学了,孔卫平的父母心里更加着急:“女儿家,怎么干得了这些体力活!”
说这些是“体力活”一点不假,先不提加工一个零件需要经过多少道工序、费多少时间,光是一套加工工具的重量,没有一点“体力”的人绝对挪不动——铣工工具50余公斤,钳工工具80余公斤。许多女生因为受不了高强度的装配训练而放弃了,原本30余人的班级后来只剩下20余人。
都说机械装配是男人的行当,孔卫平却想在这“男人行”里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因为她没得选择。
“没办法,不好好干就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就当不了工人,当不了工人就得回家种地。”她当时想,当工人总比当农民强,“过去我爸爸在城里做工,妈妈在家种地,每到冬天,他们一早4点就要起床,把白菜运到城里卖,然后爸爸再去上班。”
孔卫平说,自己家里条件不好,做工人虽然苦点、累点,但只要能赚钱就心满意足了。那时学校有个小实习基地,专门接些外活儿来做,她总是主动去那里“打工”,做些磨工、电火花线切割、修理机床的工作。后来,她凭借优异的成绩留校做了一名教师。
如今,孔卫平工作稳定,月薪3000余元,另有单位发放的各种补助。她告诉记者,现在社会、企业对技术工人的看法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就拿我们学校来说,过去招生一届只有70多个人,现在一届能招到上千人,还开设了大专进修课程”。
本报沈阳10月30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