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安全的中国思路

　　粮食安全的中国思路

　　11月13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就《国家粮食安全中长期规划纲要》举行新闻发布会。国家改革与发展委员会副主任张晓强介绍，从2005年底开始，国家改革发展委员会会同10多个部门组织编制《国家粮食安全中长期规划纲要》，并报请国务院审议通过。

《纲要》是我国政府编制的第一个中长期粮食安全规划，是今后一个时期我国粮食宏观调控的工作的重要依据。他强调我国粮食安全面临挑战。

　　张晓强：今后随着工业化、城镇化发展，人口增加和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粮食消费需求刚性增长；另一方面耕地减少、水资源短缺、气候变化等对粮食生产发展的约束日益突出，中国的粮食供需将长期处于紧平衡状态。

　　张晓强介绍了《国家粮食安全中长期规划纲要》编制的意义、特点及主要内容。纲要明确了今后保障粮食安全的指导思想和主要目标。

　　张晓强：其中重要指标有：粮食自给率要稳定在95%以上；到2020年，耕地面积保有量不低于18亿亩，粮食综合生产能力达到5400亿公斤以上。

　　《纲要》提出了保障粮食安全的主要政策和措施，强调必须形成有效的粮食安全监督检查和绩效考核体系；确保基本农田面积不减少、强化科技支撑，加强农业基础设施特别农田水利设施建设，增加农民收入，逐步理顺粮食价格等。

　　主持人：接下来连线两位嘉宾，一位是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农村研究部的徐小青老师，另外一位是中国现代国际经济安全中心的副研究员梁建武女士。首先我想问一下徐小青老师，为什么现在整个看起来，在年初的时候，会频繁地说到粮食安全的问题，有许多非洲国家缺粮食，甚至发生饿死人的状况出现，我们国家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发一个关于粮食安全的中长期的规划？

　　徐小青：刚才你提到的，就是讲说似乎风头已经过去了，粮价还在下跌，实际上这个时候更需要注意，因为石油价格下降，粮食价格也下降了，这个时候很可能使种粮农民，或者说粮食主要的出产地整个这些地区的，他的收入会下降。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更需要关注粮食的生产，种粮农民的积极性和他们的收入，这是眼前的事情。那么从长远看，我们国家又是一个在粮食安全问题上，又是一个有许多隐忧的国家，所以现在把它提出来，我觉得不管是从意识上，还是从实际的工作上，我觉得它的意义都是非常大。

　　梁建武：这个纲要酝酿很长时间，说明党中央、国务院非常重视我国的粮食增产，和前几年发布的中央一号文件是合拍的。把粮食提到更高一步，而且在八月份的时候，确实也是粮食危机发生比较紧张的时候，很振奋人心的一个亮点。

　　我国领导人表示能够保障粮食安全

　　胡锦涛主席在今年7月9 日的八国集团同发展中国家领导人对话会议上说： 中国一贯高度重视农业特别是粮食问题，坚持立足国内、基本自给、适当利用进出口调剂余缺的粮食安全政策。中国用世界9％左右的耕地解决了世界20％左右人口的粮食问题，这是对世界粮食安全的重大贡献。当前粮价上涨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把全球粮食需求增加归咎于发展中国家的发展，既不符合事实，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建设性态度。当务之急是要加大援助力度，支持联合国发挥协调作用，努力稳定粮价，帮助发展中国家尽快渡过难关。

　　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十月二十八日在国务院召开农业和粮食工作会议上说：前些年，中国粮食连年丰收，库存大幅度增加，粮食供给实现了从长期短缺到总量基本平衡、丰年有余的历史性转变。近两年粮食生产有所下降，但目前总体上粮食仍是供大于求，库存充裕，市场稳定，粮食供给是有保证的。但从中长期看，中国人增地减和居民消费水平不断提高的趋势不会改变，粮食问题始终是必须高度重视的大事。要千方百计增加农民收入，提高粮食生产能力，确保国家粮食安全。

　　主持人：我曾经访问过农民问题的专家陈锡文，他说他去美国访问，去了美国的证券交易所，他想到二楼的窗口看一看美国那一天早上的开盘情况，一个负责人说不能到窗口去，因为他们发现中国的陈锡文到了二楼平台，可能当天关于整个粮食有关的这些股价就会产生波动，当时我特别得惊讶，我没想到中国的粮食问题是过国际这么关心的问题，既然我们国家的领导人是反复强调，是基本上能够保证供给的，为什么国际上还是不断的有人来炒作中国的粮食问题。

　　徐小青：这个故事我也听到过，非常有意思，而且非常说明问题。实际上国际上说是炒作，我觉得更多的是担心，因为中国人口太多，我们目前一年的消费量大体上是五亿吨左右，就是粮食的总量，小麦、玉米、大米，其它谷物。那么国际市场上总的供给量，国际市场我们所说的世界粮食市场，这个粮食市场的总量大概在2.2亿吨到2.5亿吨之间，这里边玉米、小麦各占1亿吨左右，大米也就是2800、2900万吨的样子，一有信号中国要进口粮食的话，世界的粮食市场价格就会上涨，就会波动。价格上涨不仅仅会引起一些主要粮食进口国的担忧，这里边特别是一些发展中国家，也会很担心，因为价格上涨了，可能会影响他们的购买。所以国际上最担心的就是像我们这么一个庞大的人口，庞大的人均，一旦粮食短缺的话，会影响世界整个粮食市场的供给和价格。所以我们总讲一句话，就是说如果我们保障了我们国家的粮食安全，就是对世界粮食安全的重大贡献，我想这意义就在这儿。

　　主持人：梁老师，曾经也有专家提过，在全球化的时代，可能中国的粮食如果要增加进口，事实上还有很大的余地的，比如美国很多国家目前粮食的种植并没有达到一个饱和的程度，如果真的中国表态我们需要更多的进口的话，他们有更多的提供，不会产生很大的安全问题，您的研究怎么说？

　　梁建武：他可以把价格提上去，价格提上去了，外汇会特别多，而且价格上去了也难以承担，并不是说粮食供应不够，就像这次今年的粮食危机，其实整个国际市场上的粮食供应还是低平衡，并不是缺粮，别的国家买不到，一说要卖粮食，美国价格就暴涨，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这是很不合算的。

　　粮食危机的严重程度

　　画面中手拿餐具的人，是海地的一位示威者。他正高喊：我们很饿！普雷瓦尔下台。今年4月，因为基础粮价上涨让海地总理成为全球首位因为大米和大豆价格上涨而下台的国家首脑。

　　然而，抗议不止在海地。印度、阿富汗、摩加迪沙等国也不断爆发高粮价的抗议。据世界银行报告，过去三年国际市场小麦价格上涨了181%，食品价格整体上涨了83%。世界粮食储备降至30年来的最低点，只够维持53天。

　　在尼日尔，目前有250万人粮食短缺，成千上万营养不良的儿童“如果不能马上得到食物和必要治疗，将面临死亡的危险”。而据联合国粮农组织的统计，今年全球新增饥饿人口达7500万。并有33个国家可能因此而面临社会动荡。以海地为例，该国几乎所有粮食依赖进口，其中进口大米占国内大米总消费量的80％以上，而海地大多数民众每天收入不到2美元。以致出现穷人用泥土做饼干充饥。

　　而富庶的国家也难以幸免，当美国消费者抱怨超市限制大米出售时，美国政府也因为玉米乙醇和其它生物燃料过分消耗粮食而受到抨击。今年，不论贫穷还是富庶，粮食安全问题已成为每一个国家的大事。

　　主持人：我想最近一段时间粮价的走向发生了一个变化，之前从去年开始我们可以看到粮价在一路的走高，跟着油价一块涨，今年上半年走高的趋势非常明显地现在慢慢回落，两位能不能帮我们分析一下这样的走势是怎么样造成的？

　　徐小青：实际上从2006年下半年，粮价就开始走高，它的直接原因是2006、2005两年，是世界上主要小麦的出口国，比如像澳大利亚、美国、加拿大，特别是澳大利亚，不同程度的受到了自然灾害的影响，这是一个很直接的因素，第二个原因就是一些常规因素引起来的，比如人口的增加，工业化、城市化占地，第三个因素，我想是由于石油价格上涨，使全球的农业，整个的成本在提高，第四个原因，就是我们前一段说的，可能一些被冲基金在产品市场上提出游动，炒作，具体的数量很难估测。但是在原来的市场，IT的市场，泡沫破了以后到楼市，房地产的市场，从2007年迹象表明，他们转向了初级产品市场，向石油、矿产资源、粮食这些初级产品市场。所以也推高了粮食的价格。

　　主持人：接下来有一个问题是专门要问徐小青老师的，刚刚公布十月份的CPI涨幅跌到了4％，回到了相对稳定的区域里面。从政府的角度并不希望粮食的价格跌得过快，直接影响农民的收入，对我们扩大内需是不利的，这样的情况下，对我们的目标就有矛盾，所以我们的政策取向上该怎么办？

　　徐小青：我们要保持粮食的供求平衡，需要有一定的数量，需要一定的生产量，一定数量的供给。如果你这个价格长期过低的话，一定会萎缩，一定会下降。所以对于粮食这种基础产品来讲，应该使它维持一种合理的价格，维持合理的比较受益，农民种粮食应该有一个比较合理受益，所以这个政策实际上就是要保障粮食的平稳，粮食供给的均衡，实际上是维持它一个供给和消费的紧平衡的这样一个状态，比较理想的。

　　美国及欧洲生物能源计划。

　　在几年前，有人预言。未来的农民可能会成为新的能源大亨。世界上新兴的生物能源技术提供了这种可能。

　　在欧美国家，科学家们发现了可以用玉米、大豆等粮食作物炼制汽油柴油的方法。这种能源既清洁又可再生。而一度攀升的石油价格，最终把这种生物能源从实验室推进人们的日常生活。一些国家的政府鼓励这种能源的应用、并对这种制造进行补贴。一时间，粮食需求增加迅猛。以美国为例，2007年用来制造能源的粮食达8100万吨，相当于具有两千万人口城市一年的口粮。在美国，生物能源已经成为商业投资的点金石，只要能被开发的生物资源身价都会飙升。但是，生物能源的利用率并不高。即使美国产出的所有粮食全部转化微生物燃料，也仅够全美18%的汽车燃料所需。除美国外，全球还有40个国家政府鼓励生产生物燃料，欧盟60%的油菜用于生产燃料。为此，一些专家曾警告，生物燃料的推广使全球范围内粮食价格上涨、可能加剧全球“粮荒”和贫困问题。不过，也有专家指出，能源多元化、发展生物燃料等替代型能源是必然趋势，即使对于中国这样的发展中人口大国也不例外。

　　主持人：我们也曾经采访过能源安全方面的专家，比如说能源安全方面的专家说未来石油消耗光的话，生物的能源计划就是非常重要的报补充计划，但是比如说你碰到粮食安全的专家，你搞一下生物能的产汽油，就导致国际粮价有很大的波动，这个事情从眼下的技术水平来说是该做还是不该做？

　　梁建武：我觉得不应该做，因为现在粮食处于比较紧张的状态，现在我们不能开发的石油，甚至于到未来发展就能开发，而且不断有新的油田开发出来了，生产原油，随着技术的发展，我们能找到更多的油，而且利用到现在所不能利用的啊。

　　主持人：徐老师，在我们国家的山东、吉林一些省份，去加油站加油的时候能加到玉米做的酒精，在我们国家有什么样大的控制，未来会不会变成一个大的产业？

　　徐小青：生物能源实际上它是用可再生的能源，来代替不可再生的能源，像石油、煤炭，随着我们生物技术的进展，生物技术的兴起而产生的这样的一个产业，从大的方向上来讲，应该说它还是有它的生命力。我们国家在2006年的年底，就叫停了用玉米来加工燃料乙醇，就是说我不再发展了，为什么？因为我们国家对于粮食的需求，因为资源的限制，这个问题对我们来讲压力是很大的，所以如果你再增加这样的需求的话，可能当时比如说种玉米还有一个好价格，但是从全局看，从长期看，可能会造成一些更大的问题，所以把这个叫停了。但是我们2006年提出来的，国家中长期科技规划，把生物能源研发生产作为一个重大转向和确立，我们要利用生物技术来开发和利用我们的一些生物制的资源，比如说农业的废气物、秸秆、废屑等等，我想这个会成为一个新兴的产业，

　　土地与水的危机

　　目前,我国人均耕地不到世界人均耕地的一半。全国有666个县(区)人均耕地低于联合国粮农组织确定的0.8亩警戒线。2008年8月13日，国务院审议并原则通过了《全国土地利用总体规划纲要》，纲要重申要坚守18亿亩耕地的“红线”，提出到2010年和2020年，全国耕地应分别保持在18.18亿亩和18.05亿亩。

　　从上世纪90年代至今，中国已经失去了1500万公顷的耕地，其中大部分耕地是因为城市化、基础设施和住房建设而被占用的。1996-2006年我国耕地平均每年减少1240万亩。尽管在政府加强土地调控的背景下，2007年耕地减少趋势已经显著放缓，但2020年之前要将土地年均净减量保持在200万亩以内仍面临着巨大挑战。

　　水是粮食生产的另一核心资源。尽管中国拥有全世界最大的淡水资源，然而庞大的13亿人口使得中国的人均水资源占有量位列全世界倒数第二。据专家介绍，中国人均水资源占有量约为2200立方米，只相当于世界平均水平的1／4。而且供水不足的问题正在加剧。据估计，水短缺问题将在2030年达到高峰，届时预计人口数量为16亿，而人均水资源占有量将只有1760吨——这个数字已经达到了联合国规定的“警戒线”水平。

　　主持人：我先给两位专家念一个从网上找到的网友的提问，他说我是住在市区的人，每天看到城市在快速地发展，这几年我看到城中村已经没有陈在种地了，城市外围的村子以前种地的现在也都修了道路，现在新修了路旁修起了门帘房，我感觉到农民种田的土地在一天天减少，以后拿什么来种粮食？很多人有这样共同的感受，土地除了人为的占用之外，还有荒漠化，以及水的减少，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的粮食安全受这方面的影响会有多大？梁建武老师。

　　梁建武：这就是我们这次纲要公布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要确保18亿亩耕地，各地要做好工作，确保耕地，不能盲目开发，确实土地对城市化很明显的，目前我们只能靠国家加大力度支持农业生产，提高像我们前几天国家公布的十一项措施里头有一项提高粮食收购价格，农民种粮积极性就有了，每年粮食增产还有很大潜力去挖掘，比如说像一般是一年能种两季，现在能种三、四季，人们能够体提高收入的话，他加大力度去一季的改成两季，两季的改成三季，一样能保证粮食产量的。

　　主持人：徐老师，其实国家再去提高粮食收购的价格，也比不上土地如果要变成住宅小区的话，收益是无法相比的，怎么样保住18亩耕地的？

　　徐小青：这个问题难度是很大的，因为工业化、城市化还没有完成，有这个冲动，由于从事农业的比较收益，相对于制造业，相对于其它产业来讲是低一些的，在这种情况，可是我们又不能不守住这条底线，18亿亩，我们人均的耕地面积也就是1.1，到1.22亩这个样子，如果搞不好的话，会产生一些生存危机。所以必须得守，我想这里边一个是从意识上，要让全体国民有这种危机感，有这种忧患意识，我们国家农业资源是匮乏的，必须保护耕地、爱护耕地，这是一个。再有一个，我们国家城市化的进程当中，人均所占有土地的面积，城区的面积，人均是130平方米，发达国家，世界上一些国家他们城镇人口人均占地面积只有80平方米，那么世界上其他发展中国家城镇的人口占地水平也只有80，82、83的样子，所以我们人均占地面积太高，太大，这个反过来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就是需要提高我们城镇土地的力度比，节约用地，这个潜力还是非常大。

　　主持人：像刚才专家说到的那样，在应对粮食危机问题上，既要“开源”，也要“节流”。同时，我们也只有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才能避免危机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