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六口三个精神病 儿子发病烧房被铁链锁一年

　　一家六口三个精神病

　　小儿子被铁链锁了一年

　　一家六口人，竟有三个患上了精神病，最严重的小儿子在发病时烧毁了自家的房屋，为了防止他再危害邻里，家人用铁链把他锁起来。为了生活，母亲只身到昆明乞讨……昨日上午12时许，当记者在下马村农贸市场门口见到何存仙老人时，她面前摆着一张盖有村委会公章的住房申请说明复印件，几张照片：被大火烧成框架的房屋、被铁链拴住双脚的男子；还有一个破旧的黄色口缸，几张5角、一元的纸币躺在缸底。

　　发病放火烧房

　　被铁链锁了一年

　　昨天下午，记者跟随何存仙来到她位于嵩明县小街镇李官村的家里。听见母亲带着陌生人回家，在草席上蒙头大睡的武增寿掀开被子，一头蹦起来：“小街理发室门口有个老花子，脱得光溜溜的，也没用千斤（铁链）锁起来！”虽然武增寿滔滔不绝地讲话但千篇一律，只能听出他很不满意父母用铁链锁住他。“从去年底起，两条铁链就再也没敢解下来，一日三餐吃喝拉撒全在这里解决。”说起自家的事，何存仙抹了一把眼泪。

　　“是我求派出所还有村委会来锁他的。”武增寿的父亲武国强说，武增寿力气很大，犯病的时候会跑出去乱打人。去年中秋节，这个团圆的日子对武国强来说却充满了惊恐与无奈。“那天，他一把火烧掉我家和隔壁5间屋子，一分钱、一粒米都没抢出来。”烧完房子，武增寿又跑到桥头砸汽车，甚至一丝不挂地去拍邻居的门。

　　去年中秋节的大火之后，武国强原来的房子已经无法居住，夫妇俩只有找到大儿媳妇王某，答应每个月给她100元钱，之后，老两口就带着武增寿住到村委会分给大儿子的两间不足20平米的小屋里。“到后来，我老两口都被他追着用棒棒打，他还经常一脚踢翻孙子小华。”2007年12月，不堪忍受折磨的武国强和何存仙，向小街派出所和村委会求助，叫来村里10余名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用铁链子将武增寿锁在大儿子武增鸭的屋檐下。

　　武增寿吃喝拉撒都在一处，身上满是污垢。家人坦言，一年半的时间里，武增寿只洗过一次澡。

　　一家六口人

　　有三个是精神病

　　据何存仙介绍，她20多岁时感到脑门疼并伴有全身发热，经医院诊断为神经官能症，到精神病院住了半年，出院后一直吃药至今。令何存仙没有料到的是，她的两个儿子也患上了精神病，而且，二儿子武增寿的病情比她还要严重。武增寿是15岁那年犯病的，住了3个月院，病才治好。可到了2000年，外出打工的武增寿回到家里，说自己全身发痒，手脚无力，随后吞下半包老鼠药。虽然经医院抢救捡回一条命，可他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大儿子也有病，只是没有二儿子那么严重。”1997年，何存仙的大儿子武增鸭查出精神分裂症，父母就将他送到小街镇秧田上村精神病院医治。“病医好后，也没什么问题，还给他说了个媳妇。”武增鸭的妻子王某于十年前从贵州嫁进武家，几年后，就给武家添了个儿子。然而，2004年5月，武增鸭和邻居争吵，被邻居两兄弟追打上门，冲动的武增鸭举起钉耙打伤邻居。因为无力支付1万余元的医药费，武增鸭被判了6年刑。

　　云南省精神病医院一名医生说，一家三个精神病的确有些特殊，可能有家族遗传的因素，但是否真是家族遗传还不确定，因为判定是否家族遗传要上推好几代。

　　生活几近崩溃

　　老母亲来昆讨饭

　　一连串的事件使何存仙家的生活到了崩溃的边缘。何存仙全家六口人，主要收入来源是种田，小儿子犯病和大儿子坐牢，使得家里丧失了主要劳动力，农活只有靠67岁的武国强一人去做。

　　因为30多年前曾经在昆明百货大楼做过粮票生意，加上小妹在昆明开旅社，为了生计，何存仙今年2月份来到昆明。本想找一份工作，但没有找到，小妹的旅社也不需要人手。虽然小妹也经常会给她一些钱，但总不是长久之计，何存仙只能上街乞讨。她每天到螺蛳湾、小西门等人流密集的场合乞讨，晚上就到小妹家里吃住。“一天下来能够讨到几十元钱。”何存仙说，这些钱都用来供孙子读书，剩下的给她和两个儿子买药。

　　5月25日，武增鸭提前获释回家，由于长年坐牢再加上一身的病，武增鸭身体虚弱根本做不了农活，媳妇王某经常和他吵架。两三天前，何存仙只得重新拿起口缸，回昆明乞讨。

　　政府村民热心帮助 给钱还给粮

　　何存仙的老屋烧毁后，嵩明县民政局和镇、村领导就来到何存仙家里，给了他家两三千块补助金，又送来被褥、大米等物资。今年春节，嵩明县委书记还带着粮油等物品到他家慰问，并帮他们申请了低保。

　　武增寿锁是锁住了，但锁得住他的脚，却无法制止他胡言乱语。夜晚，他时而高声咒骂时而大吼大叫，吵得邻居睡不成觉。有时候父母嫂子出门管不了他，他就在被子里大小便，弄得满院子臭不可闻。为此，去年12月31日，武国强向民政局递了一份申请，请求给予一定的经济援助，以便重建一间简易住房来安置武增寿。民政局的领导答应等他们重建房屋的时候会给予一定帮助。

　　何存仙说，村里人也经常把大米和衣物送到他们家里。“你看我身上穿的这些，都是村里人送的。”何存仙指着身上的衣服说。今年2月份，何存仙在昆明乞讨，一名修车师傅听说了她家的遭遇后，给了她180元钱。

　　各方说法

　　律师：初衷是好的 做法不妥

　　小街派出所的一位民警称，他们也不太了解武家的情况。该民警表示，精神病患者即使在住院期间医院也会限制他的行动，所以建议将患者送到精神病院。“这种做法不妥。”云南大韬律师事务所的伍开国说，尽管家属的初衷是防止武增寿危害家人和社会，但是用铁链把他锁起来已经变相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违反了《宪法》和《民法》的相关规定。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家属应该将其送往精神病院进行治疗，如果实在没有能力，可以向政府部门申请帮助。

　　专家：有救济机制 但宣传力度不够

　　云南省精神病院的一名工作人员介绍说，武增寿这样的例子并不是唯一的。随着社会压力的加大，精神病患者的数量正在增加，在这些精神病患者中，有一部分没有家人或家庭经济困难的精神病患者，面临着艰难的处境。对此，政府已建立了相关救济机制，民政部门设有专项资金，并有专门收治这些患者的机构。

　　云南农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的李柔萱老师说，政府部门虽然有专门的救济机构和救济机制，但是一些患者没有门路和渠道去寻求救济，或者羞于找救济，只能采取反暴力形式。但这种反暴力形式效果会适得其反，只会加重患者的症状，而且，这种形式也剥夺了精神病患者做人尊严和自豪感。出现这个问题的原因，是对救济机制的宣传力度不够，供给需求良性循环没有建立。应该加大宣传力度，尤其是加大对基层、农村的宣传力度。本版稿件

　　本报记者 尚正灿 王卓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