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小传: 王志学,河南清丰人,1958年9月生,1976年12月入伍,历任战士、哲学专业硕士、军校教员、原国防科工委宣传部理论研究室研究员、总政干部部培训局干事、总政干部部调配局副局长等职,现为总政干部部办公室主任,大校军衔。
1999年初,我由总政干部部培训局选调到全军干部政策制度调整改革论证办公室,参加了《现役军官法》的研究论证工作。2000年底出台的《现役军官法》,是我军干部队伍建设的基本法规,在干部工作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参与《现役军官法》的研究起草,是我人生中一次难忘的经历。
来自军队最高层的决策 1998年底,全国纪念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20周年理论研讨会刚刚结束,军队各项改革特别是干部政策调整改革在最高决策层就开始了新一轮筹划。
江泽民在军委召开的一次重要会议上指出:“要重视抓好政策制度的调整改革。这既是促进体制编制调整改革的需要,也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治军的一个重要方面。”同时还强调,“政策制度的调整改革,要以兵役制度、士官制度、干部人事制度、工资福利津贴制度和后勤生活保障社会化等为重点。”
军委、总部立即作出部署,要求有关部门尽快拿出贯彻落实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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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元旦刚过,总政治部在认真论证的基础上,向中央军委呈报了《关于调整改革军队干部政策制度几个重大问题的请示》。其中一项重要内容,就是对《现役军官服役条例》进行修改。这是一项涉及干部队伍建设的“龙头”工程,牵一发而动全身。1999年1月12日中央军委常务委员会讨论总政请示,并报江主席圈阅同意。
1999年1月28日,经中央军委批准,军官服役制度调整改革论证工作领导小组和办公室成立。很快,由总政副主任唐天标担任组长、总参副总长钱树根、总后副部长沈滨义、总装副政委朱增泉任副组长的领导小组正式组建。接着,唐天标副主任主持召开军官服役制度调整改革论证工作领导小组第一次会议。中央军委委员、总政治部主任于永波到会作了重要讲话,并对下一步工作提出具体要求。按照会议部署,四总部、军事科学院有关部门抽调精兵强将19人进驻西直门宾馆,论证工作正式启动。
寻求突出“重围”之路 论证办公室成立之后,做的第一件工作就是梳理分析军官服役制度历史情况以及所面临的现实矛盾和问题。
当时,媒体正在热播北京军区拍摄的电视连续剧《突出重围》。研究论证工作,有点像寻求军官服役制度调整改革的突出重围之路。两个月后,论证办公室在给总政领导的汇报材料中这样写道:
我军现行的军官服役制度是在长期的军队建设实践中建立和发展的。1955年2月,第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6次会议通过《中国人民解放军干部服役条例》,标志着我军干部政策制度建设的开始;1978年8月,国务院、中央军委颁布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干部服役条例》,这是“文革”结束以后我军干部政策制度建设的恢复;1988年由全国人大常委会重新颁发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现役军官服役条例》,以及1994年作的补充修改,是我军干部政策制度建设的重大发展。
这3部《条例》在不同时期,对加强我军干部队伍的建设和管理,都发挥了重要作用。但随着国家政治、经济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化和军队质量建设的发展,军队服役制度在许多方面已经出现了一些与新的形势和要求不相适应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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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军官生长培训机制与建设高素质干部队伍的要求不相适应。军官后续教育制度不够完善,吸引和培养高素质、高层次人才的机制还不够健全等。这些问题如不加以改革和完善,就不能适应我军现代化建设和打赢高技术条件下局部战争的需要。
军官福利待遇制度与吸引保留人才,稳定军官队伍的要求不相适应。军官的家属就业、子女入学等问题没有很好解决,不利于激发军官的荣誉感,增强军队的吸引力和凝聚力。
军官退役安置制度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和国家人事制度改革的新形势不相适应。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在地方用人制度改革、政府机构人员精减的情况下,指令性安排转业干部的难度越来越大,军官的后顾之忧比较突出。
军官的管理制度与理顺关系、增强活力的要求不相适应。在军官的考核晋升、交流轮换、服役和任职年限等方面制度还不够完善,军官的使用效益没有得到充分发挥,还没有形成有利于优秀人才脱颖而出的环境。
这些矛盾和问题,已经成为军队现代化建设发展的制约因素,必须通过政策制度调整改革,从根本上加以解决。
如何建立具有中国特色、适合我军实际的军官服役制度,是军官服役制度调整改革的根本目标。如何确定研究方向和突破重点,成为论证办公室全体人员日思夜萦的问题。
按照中央军委确定的指导思想,参加论证工作的同志学习邓小平、江泽民关于军队建设和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的重要论述,进一步统一了思想认识。在此基础上,很快形成工作方案并呈报总政。在基本思路和需要把握的原则部分,这样写道:坚持从我国我军的实际情况出发。既着眼军队建设发展的需要,又充分考虑现实可能性;既吸收国家人事制度改革的经验,又注意体现军队的特点;既注意借鉴外军的有益做法,更注重坚持中国特色。
坚持从继承中改革创新。坚持我军干部工作的根本制度和原则,充分吸收这些年干部政策制度改革的成功经验,积极研究探索新时期干部工作的特点规律,建立适应新形势要求,体现改革精神的法规制度。
坚持立足当前,着眼长远。既立足军队干部队伍现状,着重解决现实矛盾和问题,又着眼军官队伍长远建设,研究带根本性的政策制度;既考虑长远目标,又注意研究过渡性的指导措施;既立足和平时期军队建设的特点,又着眼打赢未来高技术条件下局部战争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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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从整体上进行通盘筹划。对军官服役制度的各个方面、各个环节,以及与其相关的政策制度,进行通盘考虑,使各项政策规定相衔接、相配套,与军队其他方面的改革相协调,与国家人事制度改革相适应。
当时军委、总政领导对我们工作人员交代嘱托最多的就是,论证工作要坚持走群众路线,多听广大官兵的意见,力求每一项政策规定,都能经得起历史和实践的检验。
形成两个调查报告 1999年6月中旬,论证办公室工作人员根据领导小组的部署要求,奔赴全军部队开始了广泛深入的调查研究。在军内外科研院所,许多专家、学者向调研组详细介绍了外军服役制度情况,探讨了我军服役制度改革的意见和建议。
调研组上高原、下边防、去海岛,进行了3个月的调查研究,广泛听取广大官兵的意见和心声。调研小组先后到108个机关和部队,召开各种类型座谈会250多个,与2500多名各级干部进行了座谈,还对4312人进行问卷调查。
通过调研,调研组比较全面地了解了全军干部队伍建设的现状,存在的主要问题及原因,比较客观地听取了部队各级领导和广大干部对军官服役制度调整改革的意见、建议,形成了《现行军官服役制度存在的主要矛盾和问题》和《部队对调整改革军官服役制度的意见和建议》两个调查报告。
为了开阔眼界,论证办公室工作人员先后整理外军军官服役制度参考资料100多万字,还实地考察了一些主要国家的军官服役制度,在军官服役、培训、交流、退役等方面借鉴外军的有益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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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基础上,论证办公室根据军委确定的方针、原则,结合调研情况,对现行军官服役制度从进到出的各个方面进行系统梳理,提出了调整改革的基本思路,主要目标和内容。论证过程中,全体工作人员认真分析,充分讨论,反复修改处理60多万个数据。对军官培训制度、服役和任职年龄年限、考核晋升制度、交流轮换制度、工资津贴制度、退休安置管理办法等军官管理的各个方面,提出了调整改革的初步设想和论证意见。
经过近一年的调研论证,2000年1月论证办公室将军官服役制度调整改革的基本政策思想和论证方案向总政领导作了汇报,并着手起草工作。
喜讯在新世纪钟声之前传出 2000年3月,《中国人民解放军现役军官服役条例修正案(草案)》形成后,先后多次征求四总部机关、各大单位领导和有关业务部门的意见,经总政主任办公会议和调整改革论证工作领导小组讨论后,又发各大单位党委正式征求意见,听取了国家有关部门的意见,作了反复修改,各方面取得初步共识。
两个月后,进入法律规范程序。中央军委法制局、国务院法制办公室、全国人大法工委等国家法制工作部门先后介入,本着对军队建设高度负责的精神,进行了一遍又一遍的推敲修改。
人大法工委的专家介绍,按照法定程序,修改内容较多的法律修正案一般要经过二审通过。如果想要一审通过,必须大多数委员意见一致,认为修正案比较成熟。为了使修正案一审顺利通过,工作人员冒着酷暑逐个征求军队人大委员的意见。
深秋,是收获的季节。研究论证工作经过大家一年的辛勤耕耘,也取得丰硕成果。部队、机关、院校、科研单位,特别是军队人大委员一致认为,修正案比较成熟,可以建议本次人大常委会审议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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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政主任办公会决定,再做一些修改后,按程序呈报。
2000年11月21日上午,中央军委召开常务会议,讨论通过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现役军官服役条例修正案(草案)》。
2000年12月6日下午,国务院召开第34次常务会议,讨论通过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现役军官服役条例修正案(草案)》。尔后,由国务院、中央军委共同提请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
2000年12月28日,距新的世纪还有3天。九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19次会议举行全体会议,136名人大常委会组成人员到会,以130票同意、6票弃权,表决通过了《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修改<中国人民解放军现役军官服役条例>的决定》。
当日,国家主席江泽民签署命令,公布全国人大常委会的决定,《中华人民共和国现役军官法》自颁布之日起施行。
12月29日,各大媒体播发了新华社通稿,解放军报全文刊登了《现役军官法》,并配发《新世纪加强军官队伍建设的重要保证》社论。
全军盼望已久的《现役军官法》终于出台了!很快,学习宣传贯彻《现役军官法》活动,在全军上下扎实有效地开展起来。回顾《现役军官法》产生经过,总政干部部领导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现役军官法》的顺利公布实施,充分体现了党、国家和人民对我军广大军官的关心和厚爱,是中央军委正确决策和直接领导的结果。这部法律的修改施行,集中了全军上下、军内军外的智慧,凝聚了四总部工作人员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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