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不景,订单减少,深圳一间工厂疑似使出多种怪异招术,目的只为让女工们主动辞职 本报记者 薛江华
当危机到来的时候,工厂该作何选择?与工人共度时艰,还是置他们于不顾?
在深圳市龙岗区横岗镇,这个云集了大量加工企业和外来务工者的“旺地”,如今也正笼罩在经济危机的阴影下。面对订单的减少,企业不得不作出相应的经营调整。根据记者之前的走访调查,横岗镇的企业大致做出了如下三种选择:一是好聚好散,发笔辞工费集体解散;二是共度时艰,工人工时和工资全部减半,先熬过这阵再说;三是翻脸不认人,使出种种手段逼迫工人自动辞职。
2009年3月10日夜,深圳赐×制品厂女工宿舍,女工们和往常一样,或说着不咸不淡的笑话,或一齐讨论着老家的孩子。她们都很珍惜彼此相处的时光,因为,这些曾属于她们嬉笑怒骂的时光很快就要结束了,据说她们打工的这间工厂将在今年5月前搬迁到惠州。她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不愿意到那个陌生的地方去,等待她们的,只能是辞工。
女工一丝不挂跑出工厂 “有人发疯了!”突然间,整个宿舍楼沸腾了起来。一楼是男员工宿舍,有人说看见一名女工一丝不挂地从楼上跑了下来……
事件的女主角名叫黄珍(化名),她至今也回忆不起当时都经历了什么。她只记得后来被厂方管理人员安置到了一楼一间空置的男工宿舍,主管还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第二天是如何“主动”和厂方签的辞工书,如何走出工厂的,她自己也全然不知。
虽然黄珍“失忆”了,她的老公周安平对整件事却刻骨铭心,尤其是寻找妻子的那一段。原来,直到黄珍离开工厂后半个小时,厂方才打电话“通知”他黄珍精神病突发,已经签了辞工书走了。周安平不相信妻子会疯,因为结婚十多年他们都平安度过,自己和妻子家人也没有人疯过。不敢相信,却不能不信,他赶紧发动了十几个工地的工友和老乡分头去找妻子。后来,他们在工厂附近的坳背路上找到了黄珍。“她当时压根儿就不认识我,我拉她,她还扬手打了我一个耳光!”这个瘦小的男人言语间竟有些哽咽。
在众人的帮助下,周安平才说服了妻子跟自己回家。“还好,没有出车祸!”周安平认为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事情过去后,周安平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人用手机拍下了妻子的裸照,他担心日后再生出什么乱子来。
不愿转厂主管威胁走人 从重庆来深圳打工的黄珍今年33岁,到工厂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她和厂方签约到2010年9月30日。干得好好的,她怎么会突然发疯了?
这还要从工厂的“搬家”说起。
这一段时间,黄珍所在的赐×制品厂由于订单大幅减少,为了降低经营成本,厂里已经将大部分单子转到了惠州的分厂。女工们反映,因为该厂在龙岗还有个分厂,劳动合同未到期的女工们希望转厂到那里,但龙岗分厂也面临着“僧多粥少”的局面,工厂很难满足她们的要求,部门主管常对她们表示:“不去(惠州)就走人!”
其实,和大多数女工一样,对于这份工作,黄珍很珍视。在重庆潼南县老家,有她的一对子女,照片上看去,两个孩子非常漂亮,这让长相普通的黄珍和丈夫深感自豪。虽然出身农村,但黄珍和丈夫愣是靠外出打工攒下的血汗钱,把自己的一双子女送到了县城读书。周安平在横岗的一个建筑工地上干活,工钱时多时少,倒是黄珍每月1200元左右的收入相对稳定。为了让孩子们过得更好,这对年轻的夫妇把一切抛诸脑后,只想着赚钱寄回家,让父母和一对儿女在县城里过得好一些。
在工友们眼里,黄珍是个很随和的人,进厂后常被安排一些本职工作之外的活,比如打扫卫生,可她常说一句“扫点地又累不死人”就笑呵呵地干去了,打扫宿舍的活她更是抢着干,姐妹们都很喜欢她。
黄珍自己说,今年春节过后,和大多数印刷部的女工一样,黄珍也几次接到了主管的口头“威胁”,要她赶紧辞工,黄珍一直没有答应。虽然主管声色俱厉地说要给她些“颜色”看看,但她也没真当回事。直到3月9日,一个要好的姐妹告诉黄珍,管理人员在开会时说第二天就不要她上班了。黄珍说,这个消息对自己打击很大,然后头开始痛得厉害。在恍惚中度过了一天,10日傍晚,悲剧终于发生。
经医生诊断,黄珍得了反应性精神障碍。
(责任编辑:赵志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