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童桂兰
最大愿望是有人帮助创业还债
记者(下称记):你自己的生活穷困潦倒,还常年做慈善帮助别人,这是发自内心想帮别人,还是有其他目的?
童桂兰(下称童):我觉得这种说法不太公平。
记:你借钱是为让被救助者得到幸福,可你借钱后却无力偿还,你心中有愧吗?
童:我自己也很自责。我当年开舞厅借许昌那个刘先生的钱,对他造成了一些伤害,我自己也很痛苦。为此,我曾拿着柳条去他那里负荆请罪,因为找不到荆条嘛。我对他说,如果你生气就用柳条打我。他看我这么诚恳地去了,就说你尽力吧,打你又有什么用呢,我们在一块吃了顿牛肉拉面,最后他没有发火,也理解我了。
记:有人说你自杀是作秀。
童:我自己不会经营,这是我最大的失误,弄一摊子不成,没有运作好,造成目前走投无路,自杀是实在压抑不住了,谁愿意拿生命开玩笑啊。
记:用公益形象运作公司赚钱是否妥当?陆续搞公益活动十几年,都得到了啥?
童:那时候想着赚钱,这是生存的本能。我觉得,利用这个形象做生意好做,但并不是想拿着这个形象做幌子去骗人,而且我也没有做成。做公益十几年,什么都没有得到,就目前这一大堆窟窿,什么都没弄住。我不应该走这条路,我这个后悔多了,给朋友们带来不少痛苦。
记:这些年,别人主动给你捐助的用于搞慈善的共有多少钱,自掏腰包的有多少?
童:我得宫颈癌时,有人冲着我的病捐了2000元,和慈善没啥关系,新乡的医院捐的有钱。还有一家公司给了5000元,这不能叫捐,我们签过合同,让他们参与到做代理爸爸妈妈的活动中,我请媒体报道,帮他们发展事业。我给他们宣传,他们出钱。专门为我的慈善活动捐款的几乎没有。
我从来没记过账。不过说实话,做代理爸妈活动,我没给孩子身上掏过钱,但也没人给我捐过钱,我只是个中介,起了个组织作用。这么多年,我为做公益活动没干工作,老公卖粮食支持我,也没算过花了多少钱。
记:你做慈善帮助过的人,有没有能联系上的?
童:其他的全没联系,只有一个姓周的我们还联系,但我过年打电话时无法接通。
记:作为一名普通农民,你认为自己做慈善都有哪些优势?
童:我在学校时是学生会干部,比较善于沟通,如果主持热线,协调关系什么的还可以。
记:有人说,做慈善应该量力而行,你这样借钱运作项目搞慈善,不但伤害了借钱的朋友,也对你的生活造成很大影响,你反思过自己的行为吗?
童:现在我一切都清醒了,我非常后悔,但我现在没有办法。
记:如果当初赚到钱了,怎么用这个钱?目前家境如何,对于将来有什么打算没?
童:一方面用来改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一方面用来做公益事业。我儿子今年4月1日才去上班,丈夫在河道当临时工,每月650元工资,儿媳妇在家看孩子,我刚到岳老师负责的小区当门卫,就住在那里。岳老师还让我预支了1500元工资,她对我的关怀是无微不至的。但我不想在这里干,我被这么多债务所逼,如果不创业,靠打工啥时候能还完?我不是不甘心,也很想过普通日子,但这样不行。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在大学食堂弄个窗口创业,投入少、见效快。可我没钱,急需有人帮我,把一些急需还的账还一下。
记者手记
做好事当快乐而轻松
自己穷困潦倒,却马不停蹄地做慈善、救助别人,童桂兰并非个例。
在民间还有一批这样的人:他们身份是农民、自由职业者、小商贩,却高举公益活动的大旗,屡屡奔走在慈善救助活动现场。其低微的身份、贫穷或普通的家境,和其救助别人的举止,形成了强烈对比。
对于他们的这种举动,有人认为动机不纯、别有所图,也有人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助人者为何做得如此悲壮、艰辛,还常引人质疑?
因为大家潜意识里觉得,助人者似乎应该是一个在道德上完美无缺的人物,人们常常对做慈善者进行道德苛求,过度揣测其动机。而这也和中国传统道德文化的熏陶有关,在传统的思维定式中,救人必定要舍己,如果很轻松地做好事,似乎不值一提,而如果你带着动机做好事,好像更不可饶恕。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在国外,做公益活动大都是本着快乐积极的心态进行的,因为助人是快乐的。不像我们,把助人更多地归为严肃、沉重的道德范畴。
让好事归好事,瑕疵归瑕疵。无论其是大爱使然,或别有用心,这些人的出现,毕竟为那些困境中的人推开了一扇窗,其作用无法抹杀。对于他们,我们应该用宽容的心态看待,我们应该容纳普通的、有缺点的人来做慈善。
我们也希望能够摆脱“痛苦做好事”的路子,因为公益的目的就是让人快乐。如果为让别人快乐,而让自己不堪重负,这有悖做公益活动的初衷,也是不人道的。(温中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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