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金者在河谷深处扎起的帐篷里打水做饭。本网记者 朱翊 摄 |
一位淘金者在帐篷外休息。本网记者 朱翊 摄 |
河道内满目疮痍,淘金者隆起的沙堆上架起木桥。 本网记者 朱翊 摄 |
淘金队藏匿深山 非法开采搅浑呼图壁母亲河
亚心网iyaxin.com讯(文/本网首席记者 王晶晶 图/本网记者 朱翊)在新疆呼图壁县南山牧场,呼图壁河流经牧民帐篷,可牧民却选择走几十公里山路找泉眼饮水;在下游,河水被抽进水塔,可居民家水龙头里流出的却是浑水,大家只好买桶装水喝。这一切都是因为淘金者的造访,人们不再信任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母亲河。
呼图壁河是呼图壁县的母亲河,也是天山北麓中段第二大河流,发源于巴州的哈台厄肯达坂一带的群峰之中,由南至北经流呼图壁县境东部、中部和玛纳斯县北部,最后消失于沙漠之中。其主河道长110多公里,全长200多公里。除了为当地牧民和上游居民提供水源外,在下游呼图壁河还承担着灌溉农田的重任。
大卡车、挖掘机、推土机以及淘金溜槽打破了呼图壁河的宁静,淘金老板在攫取黄金的同时,也搅浑了母亲河,扰乱了呼图壁县南山牧场牧民和下游居民的生活。
大型机械不断进山
5月中旬的一天,两台挖掘机从阿丽娜(化名)门前经过,她家位于呼图壁县雀儿沟镇南山牧场,距离呼图壁县城70公里,“已经8辆了。”她喃喃自语。
从今年开始,只要有大型机械经过,阿丽娜都会细心地记下来。加上当天的两辆挖掘机,已经有8辆挖掘机开进后山。而从3月至今,还有十几辆自卸大卡车开进山后就没下来。阿丽娜还发现,有一辆绿色卡车,隔一天都会经过家门口下山。她打听后得知,山上的大型机械都烧柴油,这辆卡车是专管运燃料的。
这些大型机械最早是从去年夏天开始进山的,自那以后阿丽娜和邻居们对水就有了担忧——往年河道里的水清澈见底,如今河道里的水浑浊不堪。
“这些机械是进山淘金的。”阿丽娜说。
呼图壁河流域一直都有金子。二十多年前,阿丽娜见过一些淘金客,至今河道边上还留存着一个个矿洞,“可从前没见过这么多大型机械进山淘金。”
当地水文站的人提醒居民,长期饮用浑水对身体不好,希望大家联合起来向有关部门反应。
担忧的情绪还弥漫在山上游牧的牧民心中。哈那提(化名)家的草场位于牧场三工队附近,此处河道较宽阔。去年夏天,淘金的队伍来到他家牧场。为了方便大型机械进入,淘金者清理了牧道,哈那提和很多牧民当时很感激,还给他们送去了羊腿和牛奶。
可渐渐的,哈那提发现原本修路的挖掘机又走下河床,挖断河道,铲毁草场,河床内废弃的砂石和矿坑无人清理,时不时会有牛羊下河饮水而摔伤甚至摔死。虽然拿到了一万多元的草场补偿金,但依赖草原为生的牧民们后悔了,“当时矿老板说只占用一年,来年春天就给恢复好,我们就都答应了。但草场至今未恢复,以后羊吃什么?”
哈那提家有两百多只羊,因为草原锐减,为了不让牲畜挨饿,他和当地许多牧民一样打破原有习惯,每隔一个月就在春秋牧场和夏季牧场之间轮转,这使得两地草场都得不到休养的机会,草越发不够吃了。
据了解,自去年至今,共有7家牧民的草场遭到破坏。
牧民们首先想到的是向草原站求助,答复是已经责令其整改。还有一些牧民去找了金矿老板,但谈不出个所以然。无奈之下,呼图壁南山牧场的牧民和山下的居民联系了本网。
深山分布有两个淘金点
5月15日清晨,记者从呼图壁县雀儿沟镇南山牧场出发,搭乘牧民的摩托车,前往距离此处四十公里的淘金点。
摩托车行驶在迂回曲折的山路上,遥远的雪山依稀可见,深深地河谷下面,呼图壁河犹如一条土黄色的带子,河水裹挟着砂土向前奔腾。牧民说,这山路其实就是牧道,淘金点距离雪山很近。两年前这里的水还清澈透亮。
连日来的小雨,使得山间的牧道泥泞不堪,摩托车轮胎打滑,记者不得不下车步行上山。
牧民说:“几十台重型机械居然能沿着狭窄湿滑的牧道开进那么深的后山。要不是亲眼所见,都不敢想象。”
经过三工队哈那提家的草场时,十多亩青灰色废弃的尾沙在四周草场的映衬下显得很刺眼,这是去年淘金留下的创痕。一位牧民说,以前这片草场绿油油的,一直延伸到河边。淘金者到来后,原本宽阔平整的草场被挖得高低不平,河床内满目疮痍,“附近的树都枯死了”。
沿途中,记者遇到了几家转场的牧民。草不够吃,他们只好用马驮着饿得走不动的牛羊转场。“今年这种事比往年多,草场本来就不够,还要破坏,最可怜的就是我们牧民。”一些牧民说。
3小时后,距离哈那提家10公里外的桦树沟内,越过一座山峰,从高处眺望下去,大型机械活跃在河床底部,河道两边的草场被削去了一大块,大型机械经过的地方寸草不生。而淘金溜槽的废水则直接排入河道,流向下游。该淘金点约700米长、200米宽。
20分钟后记者来到这个淘金点,十几个绿色帐篷分两边扎在草场上,工人们正准备吃饭。
帐篷的右后方,机器声轰鸣,值班的两台挖掘机正在将河底的砂石挖出装进自卸卡车。随后,卡车将砂石倒进溜槽,利用从河道抽出的水不断冲击槽内的传送带,将石块和细沙分开。石块堆放在溜槽的出口,细沙则沉积在分选机底部的垫子里。最后,由专门的工人在一个封闭的小帐篷内,将垫子里的细沙和金子分离。
记者偶然发现,在一个敞开的帐篷内,几只尖底小木船躺在一个水槽里。一位工人告诉记者,这就是淘金时使用的工具,“每天能采出100多克砂金”。
在淘金点惟一的商店里,记者遇到了一名新疆工人。他说他在另一个淘金点开车,过了河上的独木桥到对岸后,再步行20分钟就能到达,但他坚持不愿带记者进入。
记者循着草场上大型机械的轮胎印找到了位于上游的淘金点。这里十分隐蔽,前方有一条宽阔的河流,没有越野车便无法进入。在一名铲车司机的帮助下,记者越过河流来到淘金点,这里比前一个淘金点更加繁忙,有十几台机械同时开工,取河道里的砂石。
该淘金点宽300米左右,还在向两边延伸。在已经挖开的河床断面上记者看到,最上层是绿色草皮及黑色山土,下面是砂石,正是这种砂石里含有砂金。
在上游淘金点负责人王先生的帐篷里,称量砂金所需的小天平摆在桌子上,帐篷内侧还放着一个保险柜,每天所淘砂金经过称量后都放在里面。
据观察,上下两个淘金点共有近20顶帐篷、近百位工人,多是内地人。他们的年龄大多在25岁至35岁,在老家都有妻儿。而在淘金点驾驶大型机械的司机都是新疆本地人。
工地24小时都开工,轮班制度很严格。十天前,一个新疆的大车司机没按时上班延误了工期,当天就被一群湖南师傅“教训”了一顿。“虽然没出血,但大家心里都挺紧张的,毕竟他们人多势众。”一位新疆的铲车司机说。
淘金点没有手机信号,也没法看电视、听广播,出山很难。工人进山后,基本上六个月不能出山。
工人们告诉记者,两个淘金点的老板是一个人,姓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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