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骆南华通讯员陈立勇

　　利用银行跨行、跨地区转账，都要收取手续费，这是很多人都熟知的业务。在东兴市却有一个团伙，利用银行的优惠政策，为非正规进出口贸易提供支付平台，建立了一个高速运作的“地下钱庄”。不到4年的时间，该团伙就汇兑了72亿多元。目前，11名境内外的犯罪嫌疑人，已被防城港市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

　　频繁贸易

　　催生一群“兑钱婆”

　　如果不是被逮捕，今年42岁的阮某和48岁的丈夫黄某，也许还在东兴市的各个银行营业厅里忙乎着。今年5月19日被抓获前，夫妻两个平时俨然像银行的大堂经理，整天坐在大厅里帮中越客商们兑付现金。

　　阮某夫妻都是越南人，但妻子阮某几乎已经是个“中国通”，她已在东兴市经商21年。自从两年前接触兑换货币以来，她的丈夫也到东兴市帮忙。这对夫妻的“生意”，其实就是专门帮老板在中国与越南之间承兑货币。

　　这个跨国转钱方法是：中国或越南的老板们，如果想将在越南的资金转到中国兑成人民币，就到阮某在越南的营业点，与工作人员谈好兑换汇率（人民币对越南盾的汇率），结算出人民币金额。

　　等老板们把越南盾存到阮某在越南的银行账户后，越南方的工作人员就填写一张资金结算凭证，由老板们把该凭证带到东兴市，阮某便从东兴市的银行账户上，提取人民币现金或者转账到老板指定的账户上。资金的跨国承兑，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迅速完成。

　　如果老板们要把在中国的资金转到越南使用，阮某也是采用相同的方法，在东兴市收取人民币后，在越南给老板们支付越南盾。夫妻两人在东兴市从事货币兑换生意以来，总共发展了100多名客户。

　　与这对夫妻同时被捕的，还有6名来自越南的女子。他们与阮某一样，被捕前都在东兴市忙着做双边汇兑的生意。这些混迹在东兴市各个银行大厅的越南女子，被当地人称为“兑钱婆”。

　　寻觅利差

　　“地下钱庄”渐成形

　　如果不是阮志忠成为“兑钱婆”的“代理人”，也许这个巨大“地下钱庄”的盖子，可能会揭开得更晚一些。

　　据落网后的嫌疑人交代，由于人民币与越南盾都不是国际货币，做贸易的老板们必须以对方国的货币结算，为非正规进出口贸易提供支付平台的炒卖外汇行为就应运而生。

　　“兑钱婆”们交代，她们多数受雇于越南的炒卖外汇的老板。她们到东兴市用边境通行证开户后，用这些账号作为跨国转移资金的平台。她们每月领取老板发放的1000元至3000元不等的固定工资。

　　遇到要在东兴市将款转移到中国其他城市，幕后老板还会支付每笔50元的手续费。扣除东兴市的银行收取的跨区转账手续费每笔25元后，她们还能每笔获利25元。炒卖者的利益，则来自汇率的差额。

　　今年30岁的阮志忠是东兴市人，开有一家公司，专门从事电脑的销售和维修工作，也认识了一些专门兑钱的越南人。2006年秋天，阮志忠开通了网上银行。因为当时通过网上银行转账尚未收取手续费。这个政策吸引了众多“兑钱婆”寻找阮志忠，并约定所省下来的手续费平分。在相互介绍下，“兑钱婆”逐渐将业务交给阮志忠代办。

　　为何这种跨境转钱的方法，让不少人趋之若鹜呢？“兑钱婆”黄氏亲说出了原因：原来，要办理正规的进出口手续，才能通过银行将资金从越南汇到中国（或从中国汇到越南）。这样办理一是手续麻烦、时间长；二是很多客户是无法办理正规的进出口业务；三是有很多业务，无法办理正规进出口手续。这就无法进行资金的跨国汇兑。

　　这些非正规进出口的客户，只有通过“兑钱婆”的非法渠道，才能将资金跨国转移。“兑钱婆”们四处散落的汇兑款，一汇总到阮志忠手上后，“地下钱庄”就成形了。

　　争夺客源

　　与银行打起成本战

　　自从代理“兑钱婆”手中的业务后，阮志忠开始忙得不可开交，俨然成了“钱庄”的掌柜。他不但把妻子叫来帮忙转账，连公司里的3名员工，也成了他转账的帮手。

　　热闹的光景没有持续多久，阮志忠就吃了银行政策带来的“损失”。原来，网上银行也开始收取转账的手续费了。更让他烦恼的是，东兴市的各个银行加强了服务，专门安排人员在营业大厅引导客户在网上转账。那些“兑钱婆”又回到银行办理转账业务了。

　　昔日的客户在流失，尝到甜头的阮志忠又想出了应对办法：利用银行的关联账户，与银行打起转账成本战。东兴市的一些银行，推出关联账户异地转账不收手续费的政策后，阮志忠意识到机会来了。

　　因为越南方要求在中国国内承兑的客户，多数是广东省的服装商人，阮志忠专门到广东开设了多个银行账户，与在东兴市开设的账户形成关联账户。为方便转账，他甚至还专门开通了电话银行。

　　越南方要求转账给广东的客户时，他先利用东兴市的账户，进行同行同城操作，将钱转到自己的户名下（银行不收手续费），然后转到自己在广东的关联账户（不收手续费），再采用同行同城转账的办法，转到客户账上。通过曲线转账的办法，阮志忠达到了零成本的转账目的。

　　手续费成本没有了，阮志忠昔日的客户又回来了。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后，他在这些“兑钱婆”中有了一定的信誉。她们有时为了方便，甚至直接叫客户将钱转到阮志忠的账户，再由他代为转移支付。上百万上千万的款项，就这样随着鼠标一点或电话一拨，就转账完毕。

　　账户异常

　　引起了公安部关注

　　阮志忠账户频繁的大额现金进进出出，引起了公安部经侦局的关注，随后将“关于核查阮志忠可疑交易”的线索，交给广西警方查办。2008年8月11日，自治区公安厅经侦总队将该线索移交给防城港市公安局调查。

　　根据调查，警方发现阮志忠在防城港市及外地，共开设有77个个人账户。从2004年11月至2008年3月期间，他利用上述账户进行大额交易逾万笔，资金交易总额达72亿多元人民币。因涉嫌非法经营地下钱庄等违法犯罪活动，2008年9月4日，防城港市公安局决定对阮志忠等人立案侦查。

　　今年5月18日，警方依法传唤了犯罪嫌疑人阮志忠等12人。经审讯，他们对非法经营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警方根据查获的汇兑凭证，发现嫌疑人的转账数额十分惊人：2007年底至2009年5月16日，越南籍嫌疑人团氏恒通过阮志忠等人，支付给客户汇款120笔，金额共417万多元。从2007年至2009年5月，阮志忠等越南籍嫌疑人支付汇款171笔，金额共计2273万多元……目前，已经查实的阮志忠等人非法汇兑的金额已达2000多万元，其他款项正在调查中。

　　今年6月24日，因涉嫌非法经营罪，被抓获的12人中，有阮志忠等11人被防城港市检察院批准逮捕。

　　根据嫌疑人的供述，这个“地下钱庄”的承兑款来源也真相大白。原来，这些嫌疑人并不是真正把钱从一个国家带到另一个国家，而是实施“换钱”的手法来承兑：在越南内（或中国内）收到东家客户的货币后，转而在该国内支付给西家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