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 歌

　　泼妇，指凶悍不讲道理的妇女。泼妇一词，一说，源于乾隆下江南路过镇江之时，他看到大市口有两老妇在恶斗，乾隆感慨道：“天下之泼，唯……之妇也。”北方还有一句话：“好汉怕赖皮，赖皮怕泼妇。”网上有一个女子叫苦道：“什么泼妇啊，还不都是为了家庭孩子老公，杂乱无章的生活，把人搞得脾气暴躁……”这也是一种说法？

　　泼妇是不是一种性格？谈歌吃不准。有人说是，有人说不是。泼妇不仅中国有，外国也当然有。这里，咱们且不说外国，只讲中国。“泼妇”应该比流氓厉害。流氓有大小，小的怕大的。流氓怕坐地虎，怕主子，怕警察，怕进监狱。但是“泼妇”怕谁？她扯着嗓子骂街，流氓得躲远点；她撕开衣服满街打滚，警察也得躲远些。走近了也得哄着。闹到法庭去，法官也头疼。她无所顾忌，传统文化里所用对付女人的招数，在“泼妇”身上都无效。她仇恨所有的男人，骂所有的女人，她对社会充满嫌恶，她都不把自己当女人，你还能说她是女人？她是“泼妇”。谈歌亲眼见过，流氓见了泼妇也躲着走，骂不过，打？或许还打不过。就是打得过也不行，泼妇不会打败了就走，绝不会望风而逃。她能打持久战。她是一只天生不知道失败的老母鸡。永远咯咯叫，警察来了如何？说脏话怎么了？满地打滚怎么了？吐你一脸，咬一口怎么了？当众扒下衣服让人看怎么了？我是泼妇，我怕谁？一个女人如果沦落为泼妇，除去教育上的缺陷和生存环境影响，大概还应该与其个人经历有关。最常见的情况是，她或许被某个男人抛弃过？伤害过？她天赋的女人情怀与女人理想，随着伤害已经一去不复还了。一旦成为泼妇式的人物，所有依附在女人身上的传统情感立刻不翼而飞。她的疯泼，从另一面构成了对社会的控诉。

　　“好男不跟女斗。”这个“女”，应该是指泼妇型的女人。这句话讲的是男人不要跟泼妇打架。这里边有几个经验上的尴尬：一，你打得过她怎么样？不行，人家说你欺侮妇女；二，你跟她打个平手怎么样？还不行，人家说你跟老娘们儿一般见识；三，你打不过她怎么样？更不好听，人家说你连个娘们儿也整不过，你更丢人。

　　还要注意另外一种情况，一个有着泼妇历史的人物，往往把一个说话脸红的姑娘，也逼成一个泼妇。“文革”期间，谈歌所在的单位，主任是一个泼妇，其实，像她这样的，根本就不能走上领导岗位，可是，她“造反”有功，论功行赏时，给她当了一个部门的副主任。她还总觉得亏了，天天去找领导撒泼，领导被她纠缠不过，只好把她调到另外一个部门当主任，她上任之后，又跟这个部门的同事们打成了一锅粥。部门里有一个办事员，本来是个特别老实的姑娘，张嘴说话都脸红，可是后来，竟然被这位泼妇逼得也学会了破口大骂，而且大庭广众之下，什么脏话都敢讲。有一回，一位男士跟她争吵起来，男士落荒而逃进了男厕所，这位女士竟然追进了男厕所，继续纠缠。有人问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她恨恨地说：“都是那个娘们儿给逼的。”

　　当然，也要承认，生活中有疯泼的女人，在她们不疯泼之时，不泼妇之时，接人待物也往往十分厚道，让人常常生出怀古之情。她们身上那种原始的淳朴的情感，是一般女人所没有的。比如《水浒》中菜园子张青先生的爱人——孙二娘。

　　谁见了泼妇也头疼。有一个脑筋急转弯：问：世界上有比遇见一个泼妇更为头疼的事情吗？答：有，你同时遇到了两个泼妇。

　　有人总结说，男人这一辈子，如果找到了一个贤惠的女人做老婆，那么这个男人就一辈子幸福了。如果男人这一辈子找了一个泼妇当老婆，那么，这个男人呢，就很可能成为一个哲学家。

　　这话能信吗？谈歌见过，大凡男人的老婆是泼妇的，男人们没有一个成为哲学家的，大都是窝囊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