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前途何在？

　　《经济学人》印刷版2009年7月16日当期封面故事

　　导读：金融危机重创下的经济学如何改变才能避免悲剧再次上演？

　　经济学身败名裂

　　经济泡沫破灭时有发生，但没有哪一次破灭像经济学本身受到撞击一样引人注目。

　　经历了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之后，经济学身败名裂。一直高高在上的经济学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尽管经济学家仍处在政策辩论的中心地位，但他们的观点却遭到越来越多的质疑。经济学家这一职业本身正背负着愧疚和人们的仇恨。美国著名经济史学家说，此次危机“使得我们开始怀疑自己对经济学的那点了解。”

　　有人甚至认为经济学整个就不足以成为一门学科，应该被推翻。但眼下对经济学的口诛笔伐已经有些过火了。如果助长这种无知的情绪，经济学将被视为一无是处。其实，经济学更像一个棱镜，我们透过棱镜了解世界。从定价理论到经济增长理论，它包罗万象。事实上，经济学的大部分知识和金融危机毫不相干，它们对人类社会而言价值不可估量。

　　警世良言：两手都要硬

　　经济学和自由市场机制都理应受到人们的维护。现如今许多人，尤其是欧洲人，往往将经济学家犯的错误等同于经济自由主义的失败。在他们看来，如果经济学家把事情搞砸了，政客们将出面补漏填缺。这个结论不仅毫无根据，而且十分危险。

　　三种批判观点 孰是孰非？

　　然而，这些警世良言却不能掩盖这样一个事实：人们正认真地重新审视经济学的两个核心学科—宏观经济学和金融经济学。关于这一点，有三种主要的批判观点：宏观经济学家和金融家推动了危机的爆发；他们没有预测到危机；他们不知道如何应对这场危机。

　　第一种观点有一定的合理性。宏观经济学家，尤其是在中央银行供职的人，目光过分投注于抑制通胀上，对资产泡沫漫不经心。金融家则提出市场效率论，让人们误以为市场能自我调节，金融创新有百利而无一害。华尔街正是以这些理论为依据才创造了那些高深莫测的金融产品。

　　但经济学家不会天真地相信市场效率论。过去30年来，金融界人士一直都在忙着对“市场效率假说”指指点点。最近出现的行为经济学主要研究不理智行为产生的后果。

　　尽管学术界的批判和警世良言不在少数，但在华尔街金融界，这些审慎顾虑被搁置一旁。不仅如此，华尔街还产生了一些荒谬的假说。从来没有哪条经济理论告诉人们，在房价持续上涨的基础上为抵押贷款衍生品估价。虽然，这个罪过不能安在金融学教授们头上，但他们本可以大声疾呼警醒世人，他们的理论被误用了。

　　第二种批评观点也有一定的道理。大部分经济学家都没能预测到金融危机的到来。但还是有些人作出了警告，如耶鲁大学的罗伯特•希勒教授、纽约大学的努里尔•鲁比尼以及国际清算银行中的一些预见者。这一现象的部分原因是专业知识储备不够。比如，很少有金融家考虑套现困难或交易对手风险，也没有多少人担心当所有资产同时失灵的情况下，市场将会对整体经济造成多大的影响。

　　宏观经济学家也存在盲点：他们的标准模型是以资本市场完全正常运作为前提的。宏观经济学的框架体系是凯恩斯派和纯粹派（认为供求必须对等）结合的产物。这一模型虽然考虑到了劳动力市场的缺陷，但由于总是以市场的有效运转为前提而忽略了金融市场的失灵。

　　关于第三种批判观点，宏观经济学家和金融家知道如何弥补过错吗？危机爆发之前，纯粹派和凯恩斯派都认为，货币政策是缓和商业周期的最佳手段。但此次金融危机使得两派仅有的这点共识荡然无存。在许多国家，短期利率接近于零，而面对银行业危机，货币政策也力不存心。现在两派经济学家们纷纷开始挖掘本派的本源思想，对对方的研究视而不见。

　　风雨过后有彩虹

　　综合考虑这些批判意见，我们可以重塑经济学这门学科，尤其是宏观经济学。历史证明，风雨过后总会有新气象。上世纪30年代的经济大萧条之后，凯恩斯主义诞生了；70年代滞涨的泥潭催生了人们对凯恩斯主义的反思；今日的困境也在激励着新研究：哪种财政刺激最为有效？在利率为零的时候如何以最佳的方式宽松货币政策？…… 中央银行正忙着研究金融市场，金融家们正研究激励措施扭曲市场效率的方式。

　　坐井观天要不得

　　然而，目前更迫切的不是这些研究。经济学家们应当开阔视野，将目光超越自身的专长：宏观经济学家必须了解金融学，金融学教授们也需要了解宏观市场运作的环境。他们应花费更多的时间了解资产泡沫以及泡沫破灭后造成的后果。归根结底，经济学家是社会科学家，应该努力了解身边真实的世界。这场金融危机已经深刻地改变了我们过去所了解的那个世界了。

　　（青云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