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中国经济增长新动力：激活民企投资

　　赵中伟

　　今年上半年中国经济增长的动力主要来自于政府4万亿经济刺激计划所释放的政府和国有企业投资。政府和国有企业投资迅速弥补了国际金融危机冲击造成的需求缺口，遏制了经济的快速下滑。

　　出口需求在今年底前不会出现根本好转。截至7月份，中国的出口降幅同比持续收窄，但仍处于下降通道。美欧等经济体近期公布的数据虽然表明经济出现了企稳的迹象，但消费需求依然疲弱，并成为经济复苏的主要障碍。目前，美欧居民持续受到收入下降、信贷紧缩和失业的威胁，消费信心严重受挫，消费习惯已经发生改变，储蓄率上升，严格限制支出。在经济复苏的趋势确立前，美欧居民的消费信心不会回升，从而出口需求不能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的动力。

　　消费需求下半年或走低。上半年中国的消费需求低速增长，且消费需求的增长主要依赖于家电、汽车下乡和以旧换新等政策支持。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构成中，从类别看，汽车、与住房有关的建筑及装潢材料增长幅度较大；从地域看，农村消费增长高于城市。但是，汽车等大宗消费品受居民收入水平和储蓄水平的制约，不会长期持续；受到出口企业和中小企业的经营困境影响，农村地区的消费快于城市的局面将逆转。在本轮经济刺激计划实施过程中，受到资金约束，保障性住房、农村基础设施、水利、教育、医疗等领域的民生项目建设滞后，将消减民生项目稳定消费的效果。

　　受困于资金约束和产能过剩，公共部门投资放缓已成定局。政府投资方面，在经历了早期阶段的快速开工上马后，地方政府配套资金不足的问题凸显，导致投资放缓。年初为应对金融危机而通过的财政预算赤字为9500亿元，而随着企业盈利的下滑，财政收入大幅减少。国有企业投资方面，在经历了上半年投资的大幅增长外，国有企业的投资意愿大幅降低。原因是，上半年国有企业实施的投资项目多数是低风险的政府项目。除承担的政府项目外，国有企业进入的产业领域虽然广泛，但是多数产业中存在严重的产能过剩。依据国有企业的经营成本，在产能过剩领域投资会招致亏损，所以即使其容易获得信贷融资，宁愿投入金融市场而不用于实业投资。

　　上半年，或者出于对经济形势和市场的悲观预期，或者出于投资领域的政策限制，民营企业投资增长始终处于低位。展望下半年，在出口、消费和公共部门投资增长持续乏力的情况下，为了避免中国经济二次触底，促进民营企业投资或将成为下一轮经济刺激计划的主要内容。

　　开放民营企业投资领域是现阶段淘汰过剩产能的必要措施。这里所说的过剩产能即落后产能。依据经济周期理论，在萧条阶段落后产能被淘汰，先进产能得以保留并成为繁荣阶段的扩张基础。自去年底以来，陆续推出了4万亿元经济刺激计划和十大产业振兴规划。受益于上述规划，钢铁、水泥等产能过剩的传统产业仍在盲目扩张，风电、多晶硅等新兴产业也出现重复建设倾向。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各有自己的优势，都有扩张产能的冲动。国有企业享有项目审批和融资便利的优势，在主管部门做强做大主业的鼓励下，希望通过扩张获得规模优势，近年来大事扩张。民营企业的优势体现在机制灵活，建设和运营成本低，以及产品贴近市场需求。需要指出的是，是否落后产能不以技术水平而以市场需求判定。所以，在出口需求不振和经济刺激计划的效应下，民营企业不会对出口产能扩张，而致力于钢铁、水泥等过剩行业的扩张。在平等的竞争环境中，即使处于产能过剩行业，民营企业往往享有竞争优势。应开放民营企业投资领域，通过市场竞争淘汰落后产能。

　　局限于财政约束，政府应力促民营企业投资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抑制过剩产能和重复建设，主要运用法律和经济手段，尽量避免行政手段。同时，调整下一轮的经济刺激计划，对于基础建设类项目，力保已开工项目，压缩未开工项目；对于民生项目，保障已有的项目顺利开工，并增加教育、医疗、社会保障支出等新民生项目，充分发挥民生项目的保障职能。

　　（作者供职于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