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苍烟》序

　　时间：2009-11-02 00:35 来源：山西新闻网 山西日报　进入论坛　手机读报

　　这或许是一本独特的书。

　　正如它的书名《古树苍烟》所展示的那种苍茫寥廓的情怀，那种云烟远去的惆怅，那种时空无限而生命有限的怆然。而这种感觉，我只是在读诗以及艺术作品时才能体味到。

　　我读过国内许多同类题材的书。我认为它们都是有价值的，因为我们的历史书架上又多了一些可供查阅的资料，植物学家的电脑中又多了一些可备急用的信息，城乡规划师的蓝图上又多了一些保护点。这些书与《古树苍烟》相比，虽有严格的专业知识，却没有《古树苍烟》的风韵和情致。那些古树的照片几乎是用一样的光通量、一样的反差、一样的构图，因而对古树的描摹也一样的标本般的准确无误。它描述和勾勒的是古树的苍颜，因而缺乏《古树苍烟》那种灵动的人的情感与活动。

　　这本书创作于晋城不是偶然的，它与晋城独特的地理环境和自然气候以及崇尚人文精神的禀赋有极大关系。境内横亘西南部的原始森林，是晋之东南、豫之西北活动着的绿色氧吧。茂密的森林，丰富的雨量，和相对温暖的冬天，使亚热带的动植物的残留大约至此为止。猕猴不过中条山，在中国，这里是猴类生存的北线。而崇尚人文精神，让孔子在这里回车，程颐在此设馆，郝经在此授徒，元好问千里负笈在此求学。于是，面对云海茫茫、古树苍苍、庙宇煌煌、书声朗朗的晋城，留一本有关古树的书籍，原本是应该的事，即使与其他同类书一样的标准化也是无可指责的。

　　然而，独特的晋城显示了它人文精神浓厚的一面，《古树苍烟》在人与自然关系上找到了落脚点。在我们这个星球上，树的自然历史要比人的社会历史古老得多。当猿离开森林，走向草原时，人类历史的帷幕才算真正拉开。本体论者认为，人是自然的产物；实践论者的眼中，自然是人的对象；而循环论者的笔下，人是自然的物质变换。从某种角度讲，他们都是对的。而实际上，我认为，人是自然中的自为部分，树是自然中的自在部分。当自为的自然，即人表现出利己的倾向，自在的自然，即树和其他生物的厄运便不可避免地来到了。人类21世纪面临的便正是这样一个严峻的世界性挑战。

　　而《古树苍烟》所体现的正是这种人文情怀对自然的关怀。

　　作者的眼中，树是有灵性的。它的喜怒哀乐表现在它的枯荣盛衰之中。作者的心中，树是有思想的。每棵古树独有的自然生命的经历，都给人以哲学的启迪。此时，在作者的眼中，古树不再是被保护的文物，它的形象也不再是端立着的一张标本像，而是每棵古树都应有自己的风格。作者力图从人文的角度，艺术的角度为晋城的古树留下最具魅力的一瞬间。从《古树苍烟》中，我不能说作者已经完全达到了她所想达到的高度，但她起码在向这个高度努力着。从发表的图片中，我们可以看到这种努力的痕迹。如辛家河村头的那棵黑色的古松，衬托着古铜色的大地，强烈的反差对比，蓬松散乱的树冠与整齐划一的犁沟，动与静的结合，准确地表现了干渴的大地对绿色的追求。截取最美的区部，是作者独创的艺术手法。她常常扔掉人人皆知的全部，而仔细刻画表现最具震撼力的局部，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如青莲寺中的两棵银杏树，作者没有去拍摄银杏树的全部，而把着眼点放在树的躯干部分，隐去了繁杂的背景，只给那一院子的落叶以高光点，给人神秘宗教的韵味。在这样的环境中，银杏焉有不茂盛之理？当然，这些图片在职业家的眼中还有这样或那样的毛病，但它多了一些创造和个性，这才是真正的难能可贵。

　　我还必须说一说《古树苍烟》中的散文。因为它开启了国内同一题材图书编辑的新路子。我曾经以为，起码在看到《古树苍烟》样本之前以为，这样题材的书与散文是格格不入的。只需在图片下标明时间、地点、品种、科属足矣。然而，我没有想到作者竟能在这样本该严谨刻板的题材中，溶入恣肆浪漫的散文。我细读了这些散文，或是对古树历史的诠释，或是对古树风姿的赏析，或是对古树精神的礼赞，或是对古树生存的忧虑。这些散文，从历史、哲学、艺术、人文、环境等多角度、多学科地对古树进行了欣赏和研究。艺术与科学在这里真正有机地统一起来，而这正是人类的一个美好梦想。当然，这仅仅是作者的一种探索，或许还有硬伤存在，但这种精神是值得赞扬的。在作者的笔下，一棵棵古树像一个个跃动着的灵魂，诉说着千年沧桑，百年变革。它们永远具有人类共同的正义感、道德观，它们又像一册册褐色的线装书，贮存着人类文明的密码，并将永远伴随人类与地球共始终。

　　唐代大诗人陈子昂有“古树苍烟断”的诗句，欧阳修亦有“郁郁古柏含苍烟”的诗句。苍烟是对古树冠盖如云、烟笼雾绕的景象的描写，作者以《古树苍烟》为书名，表达了作者期望人类善待自然的美好愿望，这正是本书的宗旨。

　　值得一提的是，作者为晋城市一位女性副市长，有繁忙的公务。但她竟能在业余时间，3年拍摄了多达3万余张照片。而且，这些古树大多生长在穷乡僻壤、高山深壑之中，其工作量之大令人难以想象，实非一柔弱女性所能完成的浩大工程。现在这本《古树苍烟》中所收集的300张照片，便是在3万张毛片中精选出来的，是名副其实的百里挑一。

　　现在，这本凝集了学梅女士3年心血的《古树苍烟》摆在你的桌案上，相信她的热情不会使你冷漠。

　　读后写了以上文字，是为序。姚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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