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的乐活日子

　　自得其乐

　　记者 肖秋生

　　王大爷叫王贵省，今年76岁，号称“三军司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军队离休老干部呢。其实，他连一天兵也没当过，枪更没摸过一下。

　　他这个“三军司令”，是老伴儿和孩子们给封的。他觉得，这个“任命”很符合实际，不仅欣然接受，还自己到处嚷嚷，唯恐亲朋好友们不知道。

　　读高中的小孙子说，爷爷的“官儿瘾”还真大，当个“三虫司令”就这么骄傲，您要是跟我一样，也当个班长什么的，还不得骄傲到天上去！您忘了，我小时候，您总是“哼哼”教导我说，要记住毛主席的伟大教导——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您这么骄傲，怎么进步呀？

　　王大爷说，小宝贝儿，学着点儿，这叫公关意识，这叫提高知名度！

　　老伴儿说，这爷孙俩，见面就“斗嘴”，跟说对口相声似的。

　　重拾爱好“海军司令”

　　王大爷从17岁就进工厂当工人，干了40多年钳工，身体有两大“收获”：一个是腰间盘突出，常年猫腰刮削，腰间盘不突出，那才怪呢；二是肩周炎，长期劳损，肩周能不发炎吗？他们是奉献的一代，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新中国的建设了。退休之后，一些老伙计嫌退休金太少，常常发牢骚泄怨气。王大爷却知足常乐，他把这“慢性工伤”称为“劳动成果”、“劳动纪念”。他说，干哪一行的不落毛病？当领导的，天天坐着开会容易吗？坐骨神经疼不疼？动脑子琢磨事，神经衰弱睡不好觉，还容易得脑溢血或脑血栓呢！

　　1993年他退休回家，请他当“技术指导”的民营企业不少，可是，他不愿意只动嘴巴“指导”，特别是小青年们干不好的时候，他着急，就动手做示范，好几次弄伤了腰，不能下地走路。

　　老伴儿和儿女们看着心疼，说咱家不缺那俩钱儿，你在家歇着吧。

　　王大爷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家歇着也挺腻味，成天无精打采。他说，这么呆着，我也受不了，闲得难受呀。

　　老伴儿说，你自个儿找点儿事干呗。干什么？你不是爱养热带鱼吗？接着养吧。

　　他说，老伴儿的话还真提醒我了。对呀，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文革”以前，咱天津卫时兴养热带鱼，我也着了迷似的养了一些。扫“四旧”全给砸了，害得我肝儿疼！

　　于是，他“重操旧业”，到花鸟鱼虫市场，定做了大小鱼缸等全套“装备”。他说，从那以后，我就成了“海军司令”，我属下的“舰队”有：红舰、蓝舰、黑玛丽、花燕、墨燕……养热带鱼最大的好处就是欣赏游动的美，看着心儿里美呀。从外面回来，也要在鱼缸前端详半天，过过鱼瘾。你不知道，真上瘾！有时候，半夜起来方便，也要看看我那些可爱的鱼儿……老伴儿说我神经，我不管那个，自己高兴就行。

　　王大爷养鱼，从来不买鱼虫子，都是自个儿捞，“文革”以前养热带鱼，下了早班或者夜班，骑着自行车到河沟、水坑里捞。一年四季，冬天凿开冰窟窿也捞。退休之后，再养鱼，时间充裕了。不是随便找个有鱼虫的地方就捞，要找水质好、鱼虫子壮实、鲜亮的捞，多跑十几公里的路也乐意。

　　他说，鱼虫好，鱼吃了才能长得壮实，而且，不容易得病。统领“海军”，既要凝神关注，静静欣赏，使自己心平气和，还能锻炼身体，跑跑颠颠，柔性活动，腰间盘的毛病很少犯了，有一点儿，也好恢复，肩周炎基本好了，这是意外的收获。

　　乔迁新居“陆军司令”

　　“陆军”是搬到新楼房后组建的。原先，他和老伴儿住在5层，年纪大了，上下楼不方便。尤其是他老伴儿，当了几十年纺织女工，“收获”了“静脉曲张”，做过手术之后，医生说，还要注意保养，尽量不要让腿部过于劳累。2002年，两个儿子给老爸老妈一笔“赞助”，卖了旧房子，买了新房子。

　　选房颇费了一番周折。一层是铁定了，但是，买哪儿的房？他和老伴儿发生了分歧。老伴儿希望买市里的房子，说离着儿女们近，买东西逛商场也方便。他认为，老伴儿的观念太陈旧，市里有嘛好的？乱哄哄的，到处是人，到处是车，空气污染，你一年才逛几次商场呀？我都20多年没去滨江道了。

　　老两口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弄得儿女两头为难，只能从中斡旋，谈判的结果是双方各退一步，在梅江买了一处新居。

　　王大爷说，我们都看中了这个带小院的一层了。她也乐意啦，说种个花养个草的多方便呀。她爱养花，住楼房的时候，还大盆儿小盆儿的养呢。要不是为了养花，她才不会妥协，放弃市里的“根据地”呢。

　　原先，王大爷也喜欢看花，但从来不动手摆弄。有了自己的小花园，地里的活儿，弄铁锨、挥锄头，王大娘就干不了了，他得帮忙呀。眼看着种下的丝瓜、葫芦种子，发芽长大，葫芦越长越大、丝瓜越长越长，看着心里喜欢啊！

　　于是，王大爷又统领花草，成为“陆军司令”。他说，她是“军师”，种什么树、养什么花，全是她的主意，我就是负责“领兵打仗”的。你现在来不是时候，我的“陆军”正在做冬季修整，秋天是最好的季节，一派丰收景象：第一个是葡萄甜，我们种的是茶淀玫瑰葡萄，一个老朋友是那儿的老家，送给我一棵，那葡萄特别甜，你看看，这是她做的“王氏葡萄酒”，平时舍不得喝，逢年过节，孩子们都来的时候，才品尝她的葡萄美酒；第二个是小枣红，这是我从老家弄来的，正宗的沧州金丝小枣，你看看这拔出的金丝，够长的吧？第三个是葫芦美，这些年，喜欢玩葫芦的人越来越多，葫芦吉祥呀，葫芦“福禄”嘛！我的小师弟花好几百块钱买了个葫芦，他说师哥呀，借你这块宝地，种几棵葫芦行吗？没问题呀，第一年他就把本儿捞回来了，还给了我几个；第四个是石榴乐，我这棵石榴树，能结极了，送给亲朋好友的孩子们吃。大人吃着嫌麻烦。后来，从电视上学到一个石榴养生的方子：用白米醋泡石榴，能降低“三高”、软化血管，对老年人的心脑血管特别有好处，我们就自己泡养生醋了。现在，石榴不送孩子了，改送老朋友了。谁过生日的时候，送上两瓶，祝他们健康长寿……这么说吧，当“陆军司令”的好处多着呢。再比如，翻地、播种、施肥、除草、浇水、捉虫子，我尽量少用或不用农药，绿色环保嘛，这些劳动都是锻炼身体。你说怪不怪，以前，我胃口不太好，有时就烧心、冒酸水儿，不知怎么着，也没特意治，病就好了。

　　在王大爷眼里，那些个花草树木都是有灵性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他说，你爱它，它也爱你；你滋润它，它就长得水灵；花开得鲜艳，果实结得就又大又好。天天看着它们，天天让你心里舒坦。

　　朋友支援“空军司令”

　　王大爷的“空军”是二儿子的一个朋友支援的。他说，那个小伙子也爱玩儿，上我家来看热带鱼，我送给他几条自己繁殖的小鱼。我的鱼都是自己繁殖，那才是一乐呢，亲眼看着自己养的小鱼一天天长大，然后成熟了“结婚”，怀上小鱼，再然后“子孙满堂”，心里别提有多么高兴啦！小伙子转天送给我一对鸽子，说伯父您养着玩吧，水里游的地里长的，您都有了，就差天上飞的了。说实话，我以前对鸽子不太“感冒”，我嫌它们闹腾得慌。人家的一片好意，咱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呀，就收下了。没想到，又养上瘾了吧。

　　刚来时，王大爷就把鸽子关在一个铁丝笼子里，每天给它们喂食喂水。后来他发现，每到早晨，它们就烦躁不安、撞笼，那只公的还“咕噜咕噜”乱叫唤。他说，我猜出来了，它是发泄不满，给我提意见了。我长着翅膀，你为什么不让我飞？我恨你！我一想，也对呀，鸽子是活物儿，就不乐意被关在笼子里。我说行，我这就给你自由。我把那只公的放出，它一扑棱翅膀飞得没影儿。老伴儿直埋怨我说，看看，放跑了吧，一对儿夫妻让你拆散了。我说，它们要真是原配，准能飞回来。果然，半个多钟头公的就回来了。

　　我又给它们建了新窝，一来二去，它们对这个新家就熟了，随后生儿育女。现在，30多只鸽子飞上天，真像来了一群飞机似的。我让它们飞给你看。

　　说着，王大爷一声吆喝，那些鸽子腾空而起，在天空飞翔，有几只还带着鸽哨，哨声悠扬，传得很远……

　　他说，怎么样？我这个“空军司令”够威风吧？更有乐的是飞鸽能传信，我去捞鱼虫子时就带着两只鸽子，到了地方就放飞一只，老伴儿就放心了，等我回来时再放飞一只，老伴儿就掐着时间做饭、炒菜、温酒，我进门就吃热乎的。年轻人玩手机，咱们玩“鸽机”，比他们还有乐儿！

　　我这个“三军司令”天天忙着哩，俩眼一睁忙到熄灯，其他乱七八糟的事，甭想进我的脑子。越忙越乐，心情好、身体好、精神好，你看我这体格，不像70多岁的吧?不光你说不像，谁见了也说不像。

　　我说，您的生活很有情趣，值得老年朋友学习和借鉴。我们还要让摄影记者来拍照。

　　王大爷说，别，照相就免啦。我怕崩了镜头，又丑又老的，打年轻的时候我就怕照相。人怕出名猪怕壮，你让我活得轻松一点儿吧。对了，最好别用我的真名……行，我也退一步，亲朋好友谁看见了，打电话我就跟他们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