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患发狂遭射杀 美亚华裔促警改游戏规则

　　中新网12月21日电 据美国《星岛日报》报道，零和赛局(zero-sumgame)是数学家在探讨博弈理论时所提出的一种决策模式，一方是赢家，另一方就笃定是输家。零和赛局不断在日常生活中上演。今年美国湾区亚裔小区一连发生两宗警民对峙事件，警方获报到场处理伤人案，当事人都为具有精神病史的亚裔人士，最后结果不约而同的都是精神病患遭到格杀。

　　旧金山访谷 李希裕遭射杀

　　今年9月5日清晨5点，居住旧金山访谷区的37岁华裔男子李希裕(XiyuLi音译)持中式菜刀追杀租屋处另一名房客，警方接报赶到后，李希裕持刀站在民宅2楼楼梯口与警方对峙，菜刀架在自己喉咙上。10多名警察包围现场，要求李希裕弃刀投降，过程中并发射非致命性的豆袋子弹击中李希裕，然而李男不为所动，甚至冲下楼将大门关上，警方被迫向后退至掩蔽处。

　　据警方表示，一队警察由民宅后方潜入，与欲回自己房间的李希裕接触，由于李男不通英语，警方表示当时曾有警察以粤语向他喊话劝降，不料李男持刀向警方前进，持长枪的警察此时开枪，李男中弹倒地。救难人员将李男送至邻近的旧金山总医院急救，但已回天乏术，李男身亡，40多分钟的警民对峙以此收场。

　　事后了解，李希裕原居中国大陆，可能受失恋打击而出现精神问题，过往曾经被公安逮捕，理由是威胁父母的安全。李男后持续接受精神科医师治疗，服用药物控制日常行为举止与常人无异，案发前一个月李男行为举止开始出现异常，沉默寡言外常把自己锁在厕所中数个小时，或将厨房炉火全部开着导致房内烟雾弥漫，最后也因此跟同房房客起冲突，而有了持刀伤人事件发生。李男生前是否因为停药导致精神病发，目前仍在厘清。

　　南湾Daniel Pham 惨中12枪

　　类似的事件，也发生在南湾亚裔小区中。今年5月，27岁患有精神病的越南裔移民DanielPham与亲哥哥BrianPham发生冲突，在家中持刀杀伤BrianPham的颈部也割伤自己。BrianPham冲出院子呼叫女友躲入房间，并要求尽快报警。

　　据Daniel家人表示，警方到场后BrianPham曾明示自己的弟弟患有精神病，请求不要下重手。警方喝令手中持刀的DanielPham弃刀投降，并尝试以电击枪制服DanielPham未果，后DanielPham更持刀逼近警方，最后警察连开14枪，12枪命中，Daniel Pham当场死亡。

　　对死者的精神病状态警方有不同说法，表示接报时死者家人仅告知DanielPham因吸毒导致失常举动，因此到场处理警方并不知道他患有精神病。但警方也指出，警方知不知道当事人患不患精神病并无差别，因为评估当时情势，执勤警察个人的生命已经受到威胁，不得已要开枪自卫，才会击毙DanielPham。

　　据悉，2003年越裔小区也曾对圣荷西警方表达抗议，因为该年夏天警方射杀一名持刀构成威胁的越裔妇女，该名妇女同样患有精神病。

　　“警察安全受威胁，必须开枪射击，即使事前知悉当事人身患精神病，也没有差别”，在精神病患者涉入的警民对峙案件中，这套说法经常浮上台面。言下之意，等于双手一摊，表示别无选择，这是一场零和赛局，如此下场无可避免。然而，事情真是如此吗？在精神病患遭射杀的同时，警方也强调旗下部分警察都受过处理精神病患案件的专业训练，更指出警队内具有危机中介小组(CIT)处理同类情况，但在几宗案件中，危机中介小组都没能赶到现场处理，是小组效率不彰？还是事情真的发生得太快，来不及出动？

　　曼菲斯市80年代 警设危机中介小组

　　1980年代，田纳西州曼菲斯市(Memphis)警方接报处理一宗伤人案件，案件当事人是一名患有精神病的男子，该名男子持刀砍伤自己，与到场处理的警察僵持不下，最后遭到警方射杀。事件引起小区不满，向警方要求改善。

　　1988年，曼菲斯警方成立危机中介小组，核心精神便是综合小区、医界之力，训练警察在遭遇精神病患涉入案件时，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处理，不须等候专业的精神科医护人员到场协助。而就执法方式而言，危机中介小组警察有能力辨识精神病患征兆，在执法过程中安抚当事人情绪，避免强势执法激怒当事人，导致不幸。而当事件危机解除，当事人被逮捕后，警方也可直接将当事人送到精神病治疗机构立即接受医疗评估。

　　这套由曼菲斯警方与全国精神病联盟所合创的小组模式通称为“曼菲斯模式”，参与单位包含精神科医护单位、学校研究机构。值得注意的是，危机中介小组并非挑选而出的专责小组，而是由制服警察自愿加入，警员平时主要的工作为例行巡逻，危机中介小组仅是一个兼职任务。

　　而在曼菲斯市警局的执行模式中，约有200多位制服巡逻警察隶属于危机中介小组，每周7天、每天24小时都有危机中介小组警员在街上执勤。曼菲斯警方表示，危机中介小组有效减少警方使用武力的频率，解决精神病患所产生的危机也立竿见影，更能节省社会成本。曼菲斯模式的成功也让全国各地警方起而效尤，湾区警察单位如旧金山、圣荷西也不例外，但所花去的时间与成本却相当可观。

　　要打破零和赛局 就得改游戏规则

　　再者，警方与精神病医护专业人士共同合作，设有一精神病危机机动小组，藉由专业人士之力提供警方更进阶的危机处理协助，然而在旧金山模式中，这个机动小组有“营业时间”，周一～周五、早上8点～晚间11点这段时间，危机机动小组处于待命状态。然而精神病人何时发作，并无固定时间，举李希裕案为例，发生时间就在周六凌晨5点，警方当时就算想找专业人士到场协助谈判，也找不到人。

　　维持治安是24小时的“全职”工作，而确保精神病患危机事件圆满落幕这个特定任务，却受到警察部门以“兼职”的途径来处理，没有一个真正的专责小组也许是出于成本问题，但根据精神病患者权益团体Caduceus外展计划行政主任康纳指出，他看不出国内执法单位有试图改善相关执法质量的趋势。

　　他表示，一个警察的养成训练在本质上就与危机中介、安抚精神病当事人的出发点有所冲突，他解释，警察训练类似军事训练，讲求权威、服从，表现在执法过程时也以同样的标准来控制现场情势，当有不从的情况发生，警察就会考虑使用武力，而警察也被训练出当自身或一般民众受到明显威胁时就需开枪的反应直觉，故警员的概念是非黑即白，不是良民就是坏人。面对精神病患当事人，警方只有很短的时间来归纳此人到底是良民还是坏人，当精神病患当事人做出危害他人举动时，开枪自动成为警察的直接选项，后果可能就是当事人的死亡。当事人是否罪不致死，成为他被射杀后才被提出的问题。

　　康纳表示，警员清楚自己不是医师也非社工，故对精神病患者警察并无深刻的责任感，只知道有威胁就需即刻下手处理，对于精神病患警察更关注的，是为何现行的精神健康医疗体系让这些病患没机会得到足够的治疗，以致他们不时成为社会新闻的当事人。

　　要打破零和赛局，就得更改游戏规则。有意见认为，最好所有警察都接受危机中介训练，也有想法指出，最好设立一个完全专职的小组，负责处理精神病相关案件，哪个方法好？哪个方法可行？有待小区与警方一起思考，但在一个大家满意的方案出炉、落实前，零和赛局料将持续上演。(施秋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