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跳蚤市场的艺术跳蚤

　　谁没有做过生意啊，就连最清高的人类第一个哲学家泰勒斯也做过。他预见到橄榄将获得大丰收，于是事先花钱垄断了当地的榨油机，当橄榄如期丰收时，他以高价出租自己的榨油机，获得了巨额财富。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们也做过一起生意。蜡染是我家乡的特产，中国有好多地方都出产蜡染，但是正宗的还是我的家乡的。每次回去，我都要带些蜡染回来。蜡染是布依族苗族的一种传统工艺，把花鸟虫鱼染在手工纺织的布料上，看去朴拙，有种遥远的神秘。

　　弟弟的一个朋友在蜡染厂，近水楼台弄了各种款式各种花色的蜡染来，我挑了总有二十来套吧。心思不在别的，只在赚钱。听说蜡染出口到了东北亚和东南亚，很受东洋人和南洋人的欢迎，于是就想当然地认为，西洋人也应该是喜欢这些带着原始痕迹的艺术的。

　　不远万里把蜡染带到了美国，却不知如何下手去推销。办个展览，有点高射炮打蚊子的感觉，利润还没有见着呢，却要把大把的钱先撒出去。听说附近一个旅游小镇有跳蚤市场，就于某个晴朗的周末早晨，带上那包蜡染，一家驱车二十英里，到了那个地方。

　　那个跳蚤市场很有些规模，几个大蓬，每个大蓬都有一个小礼堂的面积，露天还有很多摊位。找到管理的人员，说是大蓬里已经没有空位，露天倒是还有。这其实正中我们下怀。露天摊位便宜嘛。付了十五元钱，在一个粗笨的大桌上安顿下来，把那些奇异的蜡染艺术都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桌子两侧正好有两棵数，树干间拴了一根绳子，又像晾晒床单似地把几快硕大的挂了上去。一个艺术天地就这样建立了起来，跟电影中的吉普赛真有几分相似。

　　在阳光下喜气洋洋、充满期盼地坐着，时刻准备着收钱。有一个人接近，心就突突跳两下；人家手对随风飘舞的蜡染摩挲一下，心喜悦得差点要蹦出来。人家莞尔一笑，款款离去，我们的希望也像彩虹一样，消逝得干干净净。太阳已经当顶了，也没有一个人上来问问价钱。可是，我们的肚子已经饿了。

　　她看着摊位，我去找吃的，在摊位间穿行着，看到那些摊位成交都很热烈。购销两旺的都是民生用品，小五金、小用具之类。拿了两个热狗回来，两人一边吃，一边感叹这里是平庸的地方，哪里容得下高雅的艺术。

　　热狗吃完，心也死了。收拾了那些五彩的艺术，落魄而去。(摘自美国《星岛日报》 木 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