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寅为虎”：屈原以生于“三寅”为自豪

　　寅为虎，虎有了得之于寅的雅号美名。南朝陶弘景的道教著作《真诰·翼真检》记：“有云寅兽白齿者，是虎牙也。亦直云寅兽者，亦云寅客。”寅兽、寅客均为虎。类似的别称还有“斑寅将军”——斑，取自虎纹；寅，取于生肖。明代神魔小说《西游记》称虎为寅将军，小说第十三回“陷虎穴金星解厄”故事里，有位老叟说：“寅将军者是个老虎精……”

　　也单以斑纹称虎，唐代《广异记》载：“山魈下树，以手抚虎头曰："斑子，我客在，宜速去也。"。”斑，也可写为班。班固《汉书·叙传》自述班姓源于虎：“班氏之先，与楚同姓，令尹子文之后也。子文初生，弃于瞢中，而虎乳之。”子文取虎为名。“楚人谓虎为"班"，其子以为号”——这便是班姓的来历。

　　虎称大虫。《水浒传》第四十三回“黑旋风沂岭杀四虎”，写李逵怒杀四只“大虫”。《庄子·至乐》“程生马”，宋代沈括《梦溪笔谈》解释：“尝观《文字注》："秦人谓豹曰程。"予至延州，人至今谓虎豹为"程"，盖言"虫"也。”沈括记录了陕西方言称虎豹为虫的情况。明代方以智《通雅》：“此中有程……秦声谓虫为程，谓虎为大虫也。”可与《梦溪笔谈》相印证。《通雅》还记“南诏谓虎为波罗，蛮人呼虎为罗罗”，连同汉代《方言》所记虎称“李父”、“李耳”、“伯都”等，有关虎的这些称谓中，或许保留着古代崇虎的风习。

　　比如李耳——虎的这一别名，便让文化溯源者花了许多笔墨。传下《道德经》的老子，姓李名耳，又称老聃。老子名李耳，虎也名李耳，此李耳、彼李耳有没有关联？彝族学者刘尧汉《中国文明源头初探》一书提出见解：老子的生日适值虎年或虎日，“老聃、李耳的彝意为虎首、母虎”。他认为，从汉译彝音的角度看，拉、老、李、罗等都是一声之转，老子既姓“老”又姓“李”，其含义均为虎。“老聃”当是“拉塔”的变音异写，“拉”意为虎，“塔”意为时辰，“拉塔”为虎年或虎月或虎日或虎时出生。老子的取名，可能意在表示自己是虎年或虎日这样的祥年吉日所生。此中所反映的尚虎习俗，可归为原始图腾的遗风。

　　虎与“李耳”，东汉《风俗通》载：“呼虎为李耳。俗说，虎本南郡中庐李氏公所化，呼"李耳"因喜。”东晋《抱朴子·登涉》则记，山中防虎，要佩“玉神符、八威五胜符、李耳太平符”。

　　虎与寅，还引出关于屈原生辰的话题。《离骚》自述：“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对这句诗，东汉王逸《楚辞章句》释：“言己以太岁在寅、正月始春、庚寅之日，下母体而生。”这就是屈原生于“三寅”之说。注家多因循王逸的说法。至宋代，朱熹《楚辞辩证》说：“王逸以太岁在寅曰摄提格，遂以为屈子生于寅年、寅月、寅日，得阴阳之正中。……以今考之，月、日虽寅，而岁则未必寅。”明末清初顾炎武介入这一讨论，《日知录》卷二十“古人必以日月系年”条：“摄提，岁也；孟陬，月也；庚寅，日也。屈子以寅年寅月寅日生。”针对不以摄提格为年份的看法，顾炎武写道：“岂有自述其世系生辰，乃不言年而止言月日者哉。”认为朱熹的理解于情理上是不通的。

　　《离骚》开篇，屈原将自己生于“三寅”引为自豪。引“三寅”以为荣，是否与寅属虎有关？这是文化史上一个有趣的话题。

　　吴裕成 (来源：今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