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炒作最大旅游团勿忘“富贵不能淫”

　　这两天，被称为史上最大的中国旅游团赴美过春节了，据说将带去3000万美元的消费能力。旅游团抵达后，有百年历史的纽约梅西百货将破天荒举办舞龙舞狮表演，而曼哈顿的帝国大厦也将暂时关闭，只招待来自中国的游客。笔者知道这一消息让一些人觉得倍感振奋，因为这条源自美国媒体的新闻已经被上百家国内网站转载。然而，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其实，稍稍了解一些国际经济情况的人都知道，这比起二十多年前财富急剧膨胀的日本人购买下帝国大厦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而当年向全世界炫富的日本人后来的境遇却又不能不让保持理性的人心中多一分忧虑。

　　从两年前开始，探讨日本泡沫经济的文章就开始多了起来；而近段时间，警示中国步日本泡沫后尘的论说又逐渐见诸媒体。1990年，东京、大阪、名古屋、京都、横滨和神户等六大城市中心的地价指数比1985年上涨了约90%。东京都市圈更出现了几乎是垂直式的地价上涨，一个东京都的地价几乎与美国全国的土地价格相当。随着地价暴涨，城市住宅价格也迅速水涨船高。1990年，东京都市圈的住宅价格与年收入之比超过了10倍，在核心地区更是达到了近20倍的水平。即使在大阪都市圈，这个比值也超过了7倍。

　　除了土地和房屋价格飞涨以外，股市也上演了与之正面呼应的“不败”神话。1989年末，日经平均股价创下接近4万日元的历史最高，相当于1984年的3.68倍。日本证券公司的老板骑着火箭出现在了美国时代周刊的封面上；日本的街头巷尾也到处充斥着“炼金术”之类的大众读物，一半以上的日本人都持有股票，一向以高储蓄率和节俭出名的日本人在银座排着队买LV的包。这是何等神气！就这样，在“股市不败”和“地价不倒”的幻影中，老百姓纷纷把存在银行里的钱拿到了股市，投到了房市，真可谓你不买股票，你就是笨蛋，你不买房产，你就是傻瓜。

　　与此同时，日本人也开始了在全球的四面出击。1989年，在夏威夷，除了一个山谷，其它全部被日本人买走了。亿万富翁横井英树买下了不少欧洲的城堡、宫殿、公园，甚至将被视为纽约心脏与灵魂的帝国大厦收于麾下。日本人对将来都表示乐观，出现了举国欢腾的局面。

　　但是，到了1990年，情形根本颠倒过来了。这一年的市场交易的第一天，日经股价迅速坠落入地狱，直到今天，日经平均股价仍然在1.7万日元的位置振荡。紧接着是地产。有人在泡沫经济前夕用5亿日元买的一套房子，结果到1990年中期，就只值1亿日元了。

　　这触目惊心的记忆，是否会在中国“复制”？现实的情况是，随着近年来中国城市地价房价大涨，一些大中型企业借搬迁之机，纷纷组建房地产公司，在原有地块投身利润畸高的房地产行业，使原本在行的优势产业出现了空心化趋向。而老百姓，一方面抱怨房价过高，而一方面又觉得它是一种稀缺资源，继续不惜重金地大手笔“投资”，玩着击鼓传花的游戏。

　　但同时，国内结构性通货膨胀风险进一步加剧，因拥有大量的国际贸易顺差，人民币面临新的升值压力；长期高速增长带来的财富积累、乐观情绪和高投资，使得在国际奢侈品消费市场中，中国人的消费能力令老外刮目相看；低成本劳动力的优势在削弱，国民储蓄率下降，贷款规模则在迅速上升，消费透支未来的观念已经在很多人心中开花结果。这些经济现象、生活观念与日本当年何其相似！

　　可喜的是，不少人已经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很多研究者在比较之外，还提出了见仁见智的对策。前几天又读到一篇文章，标题都够骇人听闻的：“中国泡沫，千倍迪拜”——意在表明中国经济的泡沫已经多么严重！其实，不管这些文字是危言耸听也好，哗众取宠也罢，就权当是对我们的善意提醒或者醍醐灌顶吧——冷静思考，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吸取日本的教训。

　　“富贵不能淫”也是每一个中国人都知道的古训，我们在财富面前一定不能迷失方向。中华民族有几千年养成的节俭、积蓄的传统美德。相对于过度消费，相对于金融危机的发端，现在看来，这些美德也仍然没有过时，仍然有它继续存在的当代价值。同样它与鼓励消费刺激经济并不矛盾，而是相辅相成的。我们的政府、社会、媒体有责任让公众知道，更需要资金的还是实体经济，特别是在着眼于未来的节能技术、新能源和石油替代技术的研究开发。我们应当加速产业结构调整，监控企业投资动向上有大手笔的举措，让地方政府和企业真正认清经济过度脱离制造业实体的危险，严防实体经济空心化，我想只要引导及时、得法，使大众处理好消费中的“度”，自然会继续向前发展。

　　（作者为资深媒体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