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战辉称“洪书记”是口头称呼 被误解活着憋屈

炭子冲村民齐自然谈起洪战辉对她家的帮助，声泪俱下。实习记者 赵持 摄

和炭子冲村小学的学生们在一起，洪战辉非常开心。

中午，炭子冲村小学200多名学生都在这个狭小的食堂里吃饭，十分拥挤。

　　本报记者 何淼玲

　　多雨的季节，最容易撩动人的愁思。

　　5月12日，“洪战辉宁乡县花明楼镇挂职镇党委副书记”的说法在网络上不胫而走。一个在读研究生，怎么突然之间就当上了公务员？全国道德模范，是不是享有某些“特权”？一时间引起热议。

　　洪战辉，这个“感动中国人物”的生活，也因之再起波澜。

　　5月17日晚，在中南大学附近，洪战辉面对本报记者和泪吐心曲，就“挂职”一事，足足谈了4个半小时；5月20日，本报记者驱车赶赴宁乡县花明楼镇实地采访。随着记者多方调查的展开，重重迷雾渐渐隐去，“挂职”事件的真相，清晰地呈现于眼前。

　　为做毕业论文去花明楼镇调研

　　洪战辉现在中南大学商学院攻读企业管理硕士学位，导师是省两型办副主任、中南大学商学院院长、著名经济学家陈晓红教授。

　　2009年暑假前夕，洪战辉到陈晓红教授那里汇报学习情况，与她谈及毕业论文的选题方向，陈晓红建议他选择“农村土地流转”作为研究方向，要他多关注这一块，多做一些调研。

　　“当时，我考虑到马上要读研三了，课程比较少，有充分的时间去做调研、写论文，同时也觉得这个方向很有现实意义，就接受陈老师的建议，到长沙市近郊有特点的农村去实践一段时间，因为这样便于获取第一手素材。”

　　随后，陈晓红和宁乡县联系，表明了洪战辉到宁乡县农村进行社会实践的意向，县委组织部非常重视，派人到学校和他交流，最终选择了金州乡关山村和花明楼镇炭子冲村。

　　2009年11月底，洪战辉首先来到关山村调研了几天，随后于12月10日来到花明楼镇，具体联络炭子冲村做调研。考虑到关山村的“农村土地流转”试点工作已经比较成型，炭子冲村的这项工作则方兴未艾，洪战辉决定留在炭子冲村，锻炼时间为一年。

　　那几天，有媒体获知洪战辉到宁乡进行社会实践的消息，准备报道。洪战辉低调地表示，自己初来乍到，很多情况不了解，希望先默默地干。“媒体尊重了我的意愿，没有报道。”

　　“洪书记”只是口头称呼

　　考虑到洪战辉还是一个学生，宁乡县有关部门想给予他一些帮助。比如在交通问题上，县里表示可提供一些方便，洪战辉觉得已经够麻烦县里的了，不愿意再添麻烦。“宁乡县离中南大学有50多公里远，自己打出租车呢，由于回程载不到客人，没人愿意去”，洪战辉最后决定自行解决交通问题。有时他转乘公交车，有时搭乘在长沙创业的同学周文波、王胜举的顺风车，有时借他们的车开——他早在2008年就考了驾照。

　　几个月下来，洪战辉的车旅费实际消耗超过2000元。宁乡县委组织部干部陈拥军向记者证实，洪战辉从没到县里领过一分钱补贴，都是自己掏的腰包。

　　花明楼镇为支持他的调研，给他在镇里安排了办公室。洪战辉平均每周往返宁乡一两趟，如果碰上学校没事，他会呆上几天，大部分时间在炭子冲村。

　　那么，“洪书记”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呢？花明楼镇党委书记陈伟平解释道，当地农村有个习惯，一般不直呼其名，因为那样对人不尊重，而且，大家对职务的称呼比较随意，比如某某在镇政府工作，虽然是普通干部，但大家出于尊重，也有可能叫他“某某镇长”。“洪书记”这个名头，仅仅是当地群众的称呼，并没有组织部门下文任命。对此，宁乡县委组织部负责人也明确表示，组织部门根本没有下过文。

　　“既然不是名副其实的负责人，洪战辉在镇里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分管任务。”陈伟平补充说。

　　半年为炭子冲村做了4件事

　　炭子冲村是刘少奇同志的故里。据记者了解，半年来，洪战辉除了为自己的论文做调研、发放问卷、收集数据，还一直在默默地做4件事。

　　为炭子冲村的城乡一体化规划奔走。洪战辉走家串户，了解村民生活，配合村里做新农村规划。去年底到今年初，他帮村里做争取城乡一体化示范村的工作。今年4月，该村已纳入长沙市10个城乡一体化示范村之一。

　　在村里调研时，洪战辉发现炭子冲村的村办小学没有一个像样的食堂。 “下雨的时候，孩子们就蹲在墙脚下吃饭，条件非常艰苦。他们正在长身体，条件太差了不好。”于是他想要给孩子们建个食堂。目前，他通过多个渠道筹集到10多万元资金，食堂正在进行规划，随时准备动工开建。5月20日，在炭子冲村党总支书记蒋铁军引领下，记者来到村办小学，校长蒋宁乡带着记者来到学生就餐的食堂参观。这是一个面积不到20平方米的房间，却摆放着4张桌子，设施非常简陋。蒋宁乡说：“我们学校280名学生，就在这里就餐，所以战辉想帮我们建一个新食堂。”

　　洪战辉发现村里有几户特殊的家庭，生活非常困难，就列出他们的名单，拿出自己的一些积蓄交给村支书蒋铁军，请他照名单分送给他们。有位60岁的农妇叫齐自然，几年内自己多个亲人相继离世，她以送报纸为生，照顾自己38岁的精神病儿子。现在，洪战辉正向长沙几家大医院求助，希望他们能施以援手。5月20日，记者来到齐自然家中，说起洪战辉对她的帮助，齐自然声泪俱下，连连说：“战辉是个好人，我很感激他！”

　　目前，洪战辉正在做《和谐中国·花明楼全国“道德与修养”论坛方案书》，已经完成初稿，上报到县里，县领导也作出了批示。他正在对方案进行细化和落实重要人物的邀请问题，预计今年10月份可以正式实施。

　　“农民，其实是非常朴实的，也很容易满足，只要你以心交心，农村工作做起来就会顺手些。”洪战辉欣慰地告诉记者，村民们对他很信任，彼此相处得很好。

　　洪战辉的毕业论文要到今年6月份才开题。他表示，不但在这期间，直到今年年底他都会继续留在炭子冲村。

　　“不想被误解，那样活着好憋屈”

　　洪战辉说，“被新闻”的事情他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但每次还是觉得无奈。作为全国道德模范，他背负的压力是很多人无法理解的。他说，当5月11日下午有人打他电话要求采访他时，他说不希望被报道，也请求不要报道，他只想踏踏实实做点自己该做和想做的事情。“她喊我书记，我说我只是学生，在镇里目前也是来学习的，没有任命文件，我怎么是书记呢？再说，当地还有人叫我‘洪总’、‘洪镇长’、‘洪主任’，是不是我就还要去兼这么多职务呢？”说起当时和某记者的对话情景，洪战辉有些遗憾。他说，他只是学生，请求不要报道，更不能以副书记或主任之类的身份报道。结果第二天还是出现了那篇令人遗憾的报道。

　　洪战辉坦言，到宁乡进行社会实践的几个月来，他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他想做个生活平静的普通人，因为他本来就是普通人，在做着普通人应该做的事情，不想被人炒作，不想被高尚化，因为那样活着好累，更不想被人误解，因为那样活着好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