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煜霖身上有多处伤痕。广西新闻网见习记者 张孟君 文/图 |
6月6日下午,一个独自拎着蛇皮袋的男孩出现在广西医科大一附院,身上有多处黑紫的伤痕,对于上前询问的好心人,除了不停流泪,他只说:“爸爸妈妈让我出来。”小男孩从哪里来?他到底有怎样的遭遇?
小孩有伤
医院内独自徘徊
6月6日下午5时许,广西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门诊楼北楼,值班保安李秀叶最先发现了这个独自拎着蛇皮袋的男孩。见他走走停停,好像漫无目的的样子,李秀叶上前询问他为何一个人,是否迷路了。但男孩不出声。
眼看到晚饭时间,担心孩子饿了,李秀叶给小男孩买了两个面包。小男孩接过面包时,他注意到小孩的右手小手臂处有明显的黑紫色伤痕,左脸上也有伤。“有什么事别怕,快告诉叔叔。”李秀叶安慰说。小男孩一开口就哭了,说手上的伤是爸爸打的,家人不要他了。李秀叶问他家在哪里,为什么被打,小男孩却只是哭,不肯再说。无奈他只好报警并给本报打了电话。
下午6时许,记者赶到医院门诊楼北楼,小男孩正坐在通道的椅子上,身穿黄色T恤,蓝色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大人的塑料拖鞋,滨湖派出所民警已到现场。记者问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他说是5日中午从家里出发,6日早上到的金桥客运站,下午坐公交车来到医科大一附院。“因为我有血小板减少病,家里没钱治,爸爸妈妈就给了我1000元,让我出门自谋生路。”他说手上的伤是他爸爸一周前用扫帚打的,“因为我生病不能吃辣椒,我偏吃,爸爸很生气。”他在记者的采访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陈煜霖,今年12岁,在读小学五年级,从家里出来的前一天还在学校读书。
民警和记者多次问他家庭的具体地址,他始终哭着摇头,“爸爸不让说”。他随身带的黄色蛇皮袋里,放着衣物、空饭盒和几袋药。装药的塑料袋上印有“广西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字样。
无钱治病
家人无奈“生离”
考虑到孩子当晚没地方住,民警决定将小孩先带回派出所,给他吃晚饭后再送去福利院。
慢慢信任之后,男孩给记者讲述了更多。他说他父母都是在家种地的农民,他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家里因为给他治病花了很多钱,欠了好多债。6月4日吃晚饭时,爸爸在饭桌上宣布了要送他走的决定。第二天中午,在给了他1000元后,妈妈送他上车,分别前还抱着他痛哭。
“你怎么愿意走,你不想和爸爸妈妈一起吗?”“想。”豆大的泪珠从孩子眼角滚落,“但是爸爸妈妈说,留在家里只有死路一条,再发病拿不出钱治,就只有死,出去可能有好心人帮我”。
原来,五六年前一次偶然,陈煜霖被检查出患有血小板减少病。之后便要长期吃药养病,血小板太低的时候就会发病,并流鼻血不止,要去医院输血。他卷起裤脚,腿上多处黑紫的瘀伤赫然醒目,“生这个病只要被碰到就会这样,皮肤里面出血。所以我都不爱运动,怕会受伤”。
陈煜霖说爸爸并不经常打他,这次爸爸决定让他走,他也不怪爸爸,因为他知道爸爸很爱他。“为了省钱给我治病,他自己从来不舍得买新衣服”,他比划着袖口和裤脚,“他的衣服这些地方都很烂了还穿着”。
陈煜霖之所以出现在医科大一附院,是为了找一位叫廖宁的医生,那是他在这个城市唯一认识的人,“廖医生给我看过病,她是一个好人,妈妈说让我找她,看有没有别的好人愿意收留我”。看出记者真心想帮他,他给记者写出了家庭地址——贵港市平南县镇隆镇肚塘村。
煜霖告诉记者,他很爱读书,上学期期末成绩他是班上的第三名。记者问他,如果病好了,他最想做什么。他低声说:“没有钱怎么治病。”想了想之后,他说他要读大学,“长大我想当作家”。
当晚7时30分,民警开车将煜霖送往南宁市福利院。
乖巧懂事
医生曾发动捐助
“他现在在哪里?吃饭了没有?”当晚8时许,记者联系上医科大一附院儿科医生廖宁。电话中,她语气急切地问煜霖的情况。得知已安顿好,她松了口气,讲述起陈煜霖的故事。
四五年前,廖宁接治过这个孩子,当时孩子还曾在医院住院一段时间,后来便是隔两三个月来门诊拿一次药。孩子的父母都是很老实的农民,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不论是谁带孩子来,都是拎着一个装化肥的蛇皮袋过来。“有次他爸带着他,我们门诊刚开门就进来了,一进门就晕倒了。后来问才知道,两人坐夜班车过来,他晕车厉害又没吃早餐。我们扶他休息时,孩子就在一边不出声地抹着眼泪”。
在廖宁的印象中,陈煜霖很有礼貌,特别乖巧,“他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酸”。最近来拿药的这两次,可能为了省车票钱,他没有家人陪伴,都是一个人来医院拿药。“上次他对我说,廖医生,我爸妈说没钱治我,要我不要回去了,你能帮找到好心人收留我吗?他说着自己哭了,我也哭了”。
由于担心陈煜霖的安全,他单独来的这两次,廖宁都到车站送他上车。而这几年中,她也给过这家人好几次钱,她自己家孩子从小到大的衣服,都送给了煜霖家。她甚至还发动了身边的朋友帮助这一家人,“我有个友女看了这孩子心疼,五百一千的也都给过好几次”。
廖宁说,孩子得的是慢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会有皮肤黏膜出血,鼻子、牙龈出血等症状,血小板太低时要输血,否则会危及生命。但这种病并不罕见,也非不可治,只要坚持吃药便能控制病情,并有可能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