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日深夜,中国在西昌卫星发射中心用“长征三号丙”运载火箭,将第四颗北斗导航卫星成功送入太空预定轨道。这标志着,北斗卫星导航系统组网建设又迈出重要一步,中国人离拥有自己的全球卫星导航系统的梦想越来越近。
“拥有自己的全球卫星导航系统,就保障国家安全而言已是必须,民用商业也有极大空间。”中国航天工程咨询中心研究员周晓纪说。
很多人并不熟悉全球卫星导航系统,但绝大多数人的生活,已跟它紧密相关。人们的日常生活,包括气象灾害预报、乘飞机驾驶汽车出行、轮船出海、蜂窝通信等等,都已离不开全球卫星导航系统。
按规划,目前已进入卫星密集发射组网阶段,至2012年前,北斗卫星导航系统将首先提供覆盖亚太地区的定位、导航、授时和短报文通信服务能力。至2020年左右,中国将建成由5颗静止轨道卫星和30颗卫星组成的覆盖全球的北斗卫星导航系统。
“到那时,除国家军事安全能得到有效保障以外,人们也可以自由选择,使用GPS还是北斗卫星导航系统。”在专注于“太空经济”研究的周晓纪看来,全球卫星导航系统,正是中国未来太空经济发展的重要方向之一。
太空育种基地里的黄瓜直径可达一米
美国宇航局局长迈克尔·格里芬于2007年9月17日率先提出“太空经济”概念。他在纪念美国宇航局成立50周年的演讲中称,太空经济时代已经到来。所谓太空经济,包括各种太空活动所创造的产品、服务和市场。技术创新将成为太空经济持续发展的动力。
在中国航天工程咨询中心主任王昆声看来,凡因人类航天诱发的经济活动,皆属太空经济,涵盖通信、金融、医疗、国防、太空旅游、太空资源开发和能源利用等诸多领域。“不仅仅只是摆在超市里的"太空稻米"、"太空蔬菜",太空经济是未来经济新的增长点,并将从各个方面极大改变我们的生活。”王昆声说。该中心正酝酿与中国社科院合作成立一个实验室,专事太空经济研究。
研究显示,航天产业一美元的投入,将换来7至14美元的回报。“航天产业对技术的拉动和对经济增长的带动,远远高于我们的想象。”王昆声说,“比如发射一颗卫星,仅卫星研制和发射服务就涉及多个产业,加上卫星发射后的地面维护和运营服务,这是个庞大的产业链条,其价值不可小视。”
太空经济可简单分为“天上”、“地面”两大部分。其中,卫星研制、发射统归为航天工业,属“天上”部分。而地面接收设备建设维护、应用终端研制、运营服务,以及各类衍生品开发,则属于“地面”部分。例如GPS技术的各种应用设备和服务、谷歌公司开发的“谷歌地球”(GOOGLE EARTH),都是商业运营极为成功的典范。
如视野开阔一些,太空经济还包括太空资源开发和能源利用。“比如空间太阳能发电,欧洲和日本起步较早,尤其是日本,热衷于这个方向,投入相当大。”周晓纪说,通过返回式卫星进行太空育种,直接转化为生产力,前景也相当广阔。在一些太空育种基地,可以看到上千根黄瓜结在一根黄瓜藤上,也可以看到直径达一米的黄瓜。太空材料制造,更是一直在进行试验。
美国太空基金会于今年4月12日发布的《2010太空报告》称,尽管2009年世界经济遭受重创,但全球太空经济仍保持强劲增长势头,成为不可忽视的新的经济增长点。报告显示,2009年全球太空行业经济收入总额为2616亿美元,比2005年增长近40%。这与传统产业增长陷入停滞甚至负增长形成鲜明对比。
据统计,2009年全球总共进行了78次太空发射,比2005年增长42%。在这些太空发射中,俄罗斯发射次数占37%,名列第一;其次为美国,占31%;第三为欧洲,占9%。该报告认为,造成太空经济快速增长的主要原因是太空事业商业化、全球化趋势加快,军事和民用太空项目不断发展等。数据表明,目前全球航天产业总收入中,来自商业部分的贡献已达60%以上。
中国航天产业收入约占全球航天业收入的3%
全球太空经济迅猛发展,与之相比,中国航天产业却显得有些步伐缓慢。“中国航天产业经济收入,占全球航天业收入总额的比例仅为3%左右。”周晓纪说。与上世纪80年代即开始商业化的西方航天产业比起来,长期受体制、制度限制的中国航天产业,目前仅处于产业化阶段,远谈不上商业化。
比如卫星研制、发射,囿于多种原因,几乎全部靠国家投入,社会资本极少介入。“早年,曾有香港资本希望介入,但遭遇政策障碍,无功而返。”一位航天业人士说。
如将中国航天系统视为一个巨大的平台,这个平台上蕴藏的资源极为丰富,包括众多高端人才、各类成熟技术等。在很多人看来,在保证国防安全的前提下,通过建立商业化的转让平台,将那些可转化的资源转为民用商用,将对中国企业的产品技术升级、结构转型起到难以估量的作用。作为“中国航天事业合作伙伴”,长城电脑、匹克、国内最大的燃气具制造商广东万和,均有强烈愿望,将用于航天的相关成熟技术引入企业,实现升级。
“但目前既缺统一规划,也缺集中的转化平台,只能靠有需求的企业自己去碰。”上述航天业人士说。这与军民结合、国家投入和企业投入等方面皆有良好制度设计的欧美国家相比,相去甚远。
航天业人士指出,中国航天产业产业化进程滞后,源于几大因素。首先是未解决社会资本如何进入的问题;其次是尚未形成长期稳定运行的卫星应用体系;其三,则是国际竞争激烈,西方国家出于安全原因设置种种限制等。
另一饱受诟病的,是卫星资源条块分割严重。气象、国土、海洋、减灾救灾等多个部门,受自有需求,都申请发射卫星。一旦卫星上天,各部门分割使用,互相之间缺乏共享和沟通。与卫星使用效率低下相对应的是,地面接收站、信息处理、维护等都需国家财政投资,成本高昂。“事实上,之所以形成这种部门分割使用的现状,不排除有部门利益冲突的因素。”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航天人士说。
在周晓纪看来,中国航天产业要迅速完成产业化,走向商业化,更大的障碍来自现有体制弊端,宜尽早破除之。
目前,从“天上”到“地面”,从卫星工业到终端应用,缺乏总体规划,也就是航天人所说的“天地一体化”。在美国、欧盟,通常是市场对某种产品和服务有了强烈需求,终端应用开发后,形成了良好的商业模式,方才发射商业卫星。“但我们正好相反,通常是先发射卫星,再考虑商业化应用。”周晓纪说。
周晓纪表示,卫星研制、发射等环节一时不宜开放,而属于“地面”的终端应用和运营服务,政策对社会资本几乎没有限制,中国航天产业的产业化和商业化,不妨从鼓励终端应用和运营服务的商业化开始破题,倒逼体制变革。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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