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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俊芳 一个举报女的梦魇人生

2010年07月30日11:14

  来源:读者报·影响力周刊

  在金满酒籯店被夺走之后,宋俊芳五进北京,公安厅长三次批示,在无尽的等待中,宋俊芳的举报之路仍然遥遥无期

  宋俊芳 一个举报女的梦魇人生

  □本报记者 吴力 发自武汉

  “永远难忘去年的八月。”离不幸发生才一年,沧桑的巨变常常让宋俊芳感叹不已。

  宋俊芳今年刚满40岁,从她的脸上看到的不是一个成熟女人的魅力,而是疲惫和忧郁。高挑的个子掩不住内心的善良和柔弱,脸上的神情已过早地被忧郁所占据,她言谈并不机敏,甚至很多东西要想很久才能勉强回忆起来—让人很难想到她当初在酒店行业“赤手回澜”的英姿。

  “八月”惊魂

  对于宋俊芳来说,去年的八月是人生中的“黑色八月”。

  她梦魇般的日子开始于两个人们耳熟能详的故事:一个是新版“农夫与蛇”;另一个是早有预谋的“巧缺,加上黑势力“豪夺”,最终实现“空手套白狼”。宋俊芳投资一百多万元、苦心经营两年的金满籯酒店,最终被自己表舅宋世怀和另一合伙人叶宝明强占,事情发生后,本报于2010年2月2日第29期率先关注,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中国青年报》于2010年7月21日也用了较大篇幅报道此事。

  “我们要把你名声搞臭,让你出尽洋相,让天下人看你笑话。”宋世怀的老婆曾恶狠狠地给自己扔下了这样的话,宋俊芳说,他们在抢走酒店后仍不善罢甘休。

  “为了搞臭我的名声,出事后没几天,宋世怀老婆就带着一伙人去了我老家,从湾子的一头骂到另一头,”宋俊芳说,他们一伙人冲入奶奶住的院子,然后团团围起来,深更半夜,“像鬼一样地绕着院子巡游,”本来正在安享晚年的老人,吓得半夜都睡不着觉。

  “不几天,他们又放出风来要整我的妈妈。”宋俊芳怕妈妈受到伤害,这次她提前将妈妈接到了妹妹家住,本以为可以躲过一劫。可是一个电话打来,“宋俊芳,你们家有几个亲戚,住在哪里,我都知道,看你们往哪里逃1宋俊芳知道,作为自己舅妈的刘凤娇很清楚自家的底细。老母亲只好拎着几件衣服,连夜12点就紧急转移,到更隐秘的地方居住。

  宋俊芳说,在哥哥租住的房子里,“宋世怀老婆亲自带队,轮番值守,围住房子长达四十多个小时,”哥哥家里断粮了,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在凌晨三四点钟从后窗垂下一根绳子,然后爬绳子,冒着危险,从房里逃了出来……“这些天,我晚上基本不敢合眼,生怕他们伤害了我的亲人。”宋俊芳至今想起来都感到不寒而栗。

  “除了威逼我和亲戚,他们对不服从的员工也狠得下心,施以毒手。”宋俊芳说,在酒店被抢之后,一个管财务的员工提出“不想做了”。“她一个女孩,向我打来电话,说逃不出来,”宋俊芳说,听到这个“逃”字,当时心里就紧了一下。“最后她老公从偏远的一个县城连夜赶到,哀求无果之后,只得深更半夜借了钱,才把人要回来,此时她已经被困十几个小时了。”

  宋俊芳告诉记者,还有一次更让人惊魂的事情,“当时,作为房屋产权人的油料所组织调解,”宋俊芳说,“叶宝明和宋世怀他们组织的几十号人,竟然把会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并且砸坏门窗玻璃,要往会场里冲。”结果,油料所方看这样下去很可能“闹出事情”,就想出个法子,搞辆面包车准备冲出去,“在七八个人的护送下,车刚出门,石子、砖头、棍子就如雨点般朝车上砸了过来,车子只好走小路,在小巷子里歪歪扭扭地穿行。”回到家几分钟不到,跟踪而至的地痞就在门上踢踢打打,仿佛要冲进来。报警之后,警车开来,他们才离开……说起那次惊魂的经历,宋俊芳至今都觉得心有余悸,“以前在警匪片里才见过的一幕,竟然就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假如不是我以前认识你,深知你的为人,我连缠都不敢缠你。”宋俊芳说,叶宝明、宋世怀纠结一伙人,到处煽风点火诋毁辱骂自己,甚至给律师施加压力。而一位老朋友的话,则让原本以为行得正坐得端的她,开始对污蔑造谣更加反感了,甚至有些莫名的恐惧起来,一个女人的心理承受力也一度达到冰点状态。

  难讨说法

  “公安厅长在百忙中为我的案件,前前后后做过三次批示,可武昌公安分局至今还不予解决。”宋俊芳说,一年来,令人瞠目结舌的“怪事”不断地在自己面前发生,让人想都想不明白。

  早在去年六月份,宋俊芳就通过律师从工商分局调出了一份名为《出资财产(实物及无形资产)转移清单》的资料,竟然发现登记资料上写着冰箱有200多台,“而实际上酒店里根本就没有这些,这些都可以来酒店里查证的,可他们却说冰箱被损耗了。”宋俊芳说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酒店正式营业还不到两年,这么大数量的冰箱怎么损耗也不至于如此呀,天下哪有那么荒唐的事情!”

  “酒店被抢的第三天深夜,辖区派出所的所长打来一个电话,说侵占我酒店的人已经让道上的人请走,第二天我可以回酒店正常营业了。”宋俊芳说,第二天自己赶往酒店的时候,竟然在大老远就看到强占酒店的混混们不仅没有走,反而更多了,“大概增加到了七八十个,我在门口看着都不对劲,如果进去了,还不知后果将会怎样。”

  宋俊芳告诉记者说,酒店被白白抢去之后,“怪事”还在自己面前连连发生。

  “首先是资产评估,”宋俊芳说,“明明只有我出的86万元现金和十几万元的实物,即便加上后来以公司名义的贷款200万元,公司资产总共也才有三百多万元,可是在武昌公安分局某些人组织的评估报告上,却评出了521万元的资产。”她说自己一直弄不明白,过了两年多,公司资产不仅没有贬值,反而大大地“增值”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宋俊芳说,更让自己感到奇怪的是,“武昌公安分局某领导在我屡次上访之后,要我调解,并提供了三条方案供我选择:一是我退出,二是叶宝明、宋世怀退出,三是解散清算。”宋俊芳说自己选择了“我退出”的方案,“就按你武昌公安分局组织评估的521万元资产计算,那你退还我40%的股份就行了,”她说后来自己又退了一步,提出“只要自己投资酒店的本息和应得的工资就行了,可是武昌公安分局都不认同……武昌公安分局组织评估的521万元在行使认定他们犯不犯罪时有效,在民事调解时为何就没效力了呢?”一向精明能干的宋俊芳,面对这个问题,至今仍百思不得其解。

  “武昌公安分局的某位领导曾多次和我谈话,其中的一次谈话让我非常伤心。”宋俊芳说,“对方告诉自己要退步,要让,可我说自己只要工资本钱,还怎么让。他竟然质问我,你到处告状,给叶宝明造成多大的损失。”宋俊芳至今说来还愤愤不平,“就像强盗抢了我的东西,不仅不说我受了多大损失,反过来还要告我不该指责他是强盗。而说此话的不是那个强盗,竟然一个执法者,真让我不可思议。”

  “最让我感动的是湖北省公安厅厅长的三次批示,使得我在失望中一次次燃起希望之光。”宋俊芳说,“可是为什么上级领导做出了批示,他们都可以一次次不给我说法呢?”2009年10月底,武汉市公安局工作人员告诉她,湖北省公安厅厅长吴永文已经对她的举报做出批示,要求查清事实,依法维护当事人的权益。2010年3月初,湖北省公安厅厅长吴永文再次就宋俊芳举报一事批示督办,“3月12日,武昌公安分局终于就此立案。可是在5月13日,武昌公安分局又撤案了。”2010年5月底,吴永文厅长第三次就该案件作出批示,6月,该案的调查处理已移交到武汉市公安局。“这次,不知道又要等多久,能等到什么结果。”宋俊芳怔怔地望着外边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五次进京

  “每次为了喊冤而进京,对我来说就是自尊心的羞辱,每次都好比刀子在心口上割了一下,”宋俊芳说,“可为了恢复我应有的名誉,讨要一个说法,我却一次次无奈地选择了进京。”

  作为一个受害的公民,“原本想的就是要按照法律规定,公平公正地把事情解决了,我也可以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宋俊芳说,早在去年九月,“我就去了市公安局报案,不过市里说要到武昌公安分局报案才行,”可是她来到武昌公安分局,“武昌公安分局却不肯立案,甚至连受理都不愿意,说他们只受理由工商局移交的案件”,“我就像一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在我们当地始终找不到一个说理的地方。”

  “可我自从被赶出酒店之后,就断了收入的来源,酒店原有的债务却还要由我来负责,我甚至被逼上了生活的绝境。”宋俊芳举了个例子说,有个送青菜的师傅,本钱本来就不多,周转很吃紧,还有四个小孩都要上学。酒店被抢后,他的资金链就断了,可批发商不会管这许多,整天找他要钱。“那师傅知道我的情况,开始也很同情,便去找叶宝明,可叶宝明说货是宋俊芳在的时候送的,你们找她要钱去。”可是,时间一长,宋俊芳的事情却还没得到解决,“别人也就慢慢地不相信我了,催债也催得越来越紧。”宋俊芳说,这些欠款还算小额的,员工工资以及店租等一应债务,叶宝明都用一句“你们找宋俊芳要钱去”而推脱得一干二净。“而价值几十万元的货物和流动资金都还在酒店中,我连衣服字画都没来得及拿出来。”宋俊芳说。

  除此之外,宋俊芳及其家人还要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她告诉记者说,在自己被赶出酒店之后,对方仍不善罢甘休,自己经常会接到匿名电话的恐吓,“宋俊芳,你女儿在××学校×年级×班是吧,小心点1“宋俊芳,我要搞死你1而自己回拨电话时,却只能听到一阵急促的忙音—对方不接电话。“这样的威胁还算轻的,直接的围攻就经常发生在我和我的家人身上,我都快心力交瘁了。”

  宋俊芳说,甚至有一次在法院组织的调解上,竟然有人当着法官的面,公然对自己发话:“宋俊芳告诉你,上次油料所那次调解,你出去就被我们敲掉了……你到现在还没流一滴血啊,你别跟我们嚣张了!”

  “每天在煎熬中生活,可是武昌公安分局却连案子都不愿意受理,我只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北京了。”宋俊芳说,2009年9月底,自己第一次走上了进京上访之路,“以前我也去过北京,但想到这次竟然是为了上访而去,心里就格外难受,加入上访队伍的滋味并不好。”第一次上访,宋俊芳于当晚就被送了回来,“北京的警察可客气了,倒茶送水,嘘寒问暖的,还很客气地问我有什么冤屈,要是武昌公安分局的态度有这么好,我也不至于进京上访啊。”宋俊芳感慨道。

  宋俊芳说,自己就这样,从去年9月底到今年5月份,一共五次往返于北京和武昌之间,“甚至北京的警察都认得我了,他们说见过那么多上访者,我是最年轻的,甚至看不出来我居然就是上访者”。宋俊芳说,为引起更广泛的关注,“使自己的事情早日有个结果,”她自己渐渐地成了“上访专业户”。年初,“武昌举报美女宋俊芳”便在网上不胫走红,引起网民的较大关注。

  法律没“商量”

  “对待上访应该用疏而不是堵,或许暂时可以把上访者打压下去,但这必然会让矛盾激化甚至升级!”宋俊芳说,上访将近一年了,自己作为上访者之一,接触过很多其他的上访者,并且和许多信访部门打过交道,对举报和上访有着自己深刻的感触。

  俗话说:“打死莫告状,饿死莫讨饭。”宋俊芳说自己对这句话有着切身的感受,为了告状,自己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不仅断了收入来源,“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一屁股的债”,“仅仅为了邮寄材料,就花去了几千元。”此外,家人的心情都轻松不起来,“每次我被叫到公安局,全家人就睡不着觉。”宋俊芳的妈妈原来是小学老师,退休后一直在家带外孙女,可是为了这件事,她说自己“在颠沛流离中‘逃亡’,看到家人受难,很不安心”。

  “这个案子既不是法规不明,也不是事实不清,更不是历史遗留,可结果却迟迟不下来,”宋俊芳很无奈地说,“这明显失去了办案部门应有的原则和水准,我作为一个合法权益受到侵犯的公民,心里能不感到失望甚至绝望?所以我不会服气,我不得不选择继续告下去,一直到违法犯罪的人受到法律惩处的那一天。”

  作为办案机关,“不要用程序去推卸,消磨时间,想用这种办法把人套住,那是没用的,”宋俊芳说自己无数次地面对着办案过程中拖延和等待,而在等待中却“迟迟盼不来一个说法”,“我已经厌烦了这些没有下文的程序,甚至非常反感。”她说,“你能拖一时,拖不了一世,问题得不到不解决,这个官司我就要一直打下去。”

  “每次我去问询案件的进展情况,武昌公安分局都是采取各种方式推脱,口称这些文件只针对内部,”宋俊芳说,每次自己都处于等待和奔波之中,却不知道案件的真实进展情况,“从来没有向我公开过,每次都是我自己向公安局或者托关系拿到的,最后一纸撤案通知书,我竟然发现自己反而成了犯罪嫌疑人。”“告状的人反而成了犯罪嫌疑人,过一段时间就岂不成了犯人!所以我一定要告下去!”

  宋俊芳说,也有很多工作人员“出于好心劝过自己”,“不要再告,再闹了,大家都知道你是冤枉的,但是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就连累很多人,这就是政治,这就是潜规则,以后就在家平倒(方言,意即在家休息)吧,你不服又能怎样?”“虚报资本的情况在中国太多了,不可能为了你就去立案。”

  然而宋俊芳并不这么认为,“法律规定的东西岂能因为所谓的国情就算了吗?如果这样,还要《公司法》做什么,颁布法律不就是为了改变这种所谓‘国情’的吗!”

  “民事案件可以通过民事协商来解决,但既然涉及刑事犯罪的问题,是没得调解的,共和国的法律没有商量的余地,”宋俊芳在说这话的时候,猛拍了几下桌子,声音明显提高了八度,“法律的问题就要通过法律来解决1

  “法律只有一个,事实也只有一个,结果当然也只能有一个。”宋俊芳称。■

(责任编辑:高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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