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被告人李磊因杀害6名亲人,涉嫌故意杀人在北京市一中院受审。本报记者 王贵彬 摄
昨日庭审时,对比公安预审时的供述,李磊没有翻供、悔供情节,供述前后稳定。
在庭上,公诉人对李磊杀害亲人及逃离现场后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讯问。
行凶刀具长三四十厘米
检察官(下简称“检”):案发当天什么时候回家?之前你在什么地方?
李磊(下简称“李”):在自己开的饭店,晚上9点至10点左右回去,大概10点回家。
检:谁给你开的门?家人都休息了吗?
李:(沉思片刻)王美玲(李磊妻子)。见客厅没人,其他房间门关着。
检:后来怎么实施的行为?
李:(低头想,不说话)
检:回家后你进了哪个房间?
李:在客厅里坐了一小会儿,我妹妹没休息在玩电脑,经过她房间,才能回我房间。
检:回房后你干什么了?
李:在屋里(和王美玲)吵了两句,吵架原因记不清了,完了就杀人了呗。
检:你用什么杀人?
李:刀,单刃的,加上刀把三四十厘米长。
检:刀是哪来的?为什么买?
李:08年买的,看着刀好玩就想买了,没什么目的,平时放包里。
检:包有没有脱离你手里过?
李:基本上没有。
检:什么时候扎的刀?
李:吵完架后,我们都坐在床上,具体坐床的哪个位置想不起来了,刀在包里,包在桌子上。
检:怎么想起掏出刀?
李:当时生气,具体我也想不起来了。
检:你扎她之前,她在干嘛?
李:记不太清了。
检:扎的什么部位?扎完她,她什么状况?
李:脖子,扎几下想不起来了,右手拿刀,平时也习惯用右手。(王美玲)倒在地上了,后来扎没扎想不起来了。
第一刀都是先扎脖子
检:扎完她,你干嘛了?
李:坐在床上一会儿,抽了根烟,然后又把我妹扎了。
检:你去妹妹房间,她在干嘛?
李:她在玩电脑,具体是在床上还是桌子想不起来了,屋里开着灯,不知道她看见我没有。
检:进去后,你跟她交流了吗?
李:没有,直接过去扎了,扎哪记不清了。
检:扎完她,你干嘛了?
李:回我房间,继续抽烟。
检:后来呢?
李:我父亲过来了,我坐在床边,距离门两三米,听见门响我就过去了,扎了他脖子。
检:你扎他们时,他们有没有喊叫?
李:没有。
检:后来你又干嘛了?
李:到客厅,约十分钟后,我母亲从她卧室出来,我又扎了一刀在她脖子上,她也没叫喊。
检:这期间,屋里始终是关着灯吗?
李:是。
检:后来你又干嘛了?
李:客厅抽烟,到天亮。
检:扎完这四个亲人,合计约多长时间?
李:不止一个小时。
检:在门厅坐的时候,你想什么了?
李:什么也没想,就抽烟。
检:然后你又干嘛了?
李:(双手捧着鼻子擦擦汗)把俩小孩扎了,他们本来在我父母房间睡觉。
检:你先扎的他俩谁?
李:想不起来了,怎么扎也记不清了,他们也没有喊叫哭闹。
检:怎么想起杀了这两个孩子?
李:当时我也不知道。扎他们和扎那四个人相隔三四个小时。
检:扎完他们,你干嘛了?有没有翻找东西?
李:在客厅待了会,找了两件衣服走了。走之前干什么了,都想不起来了。
检:走前,你把身上的衣服放哪了?有没有打扫家里?
李:都扔在了小区大门口垃圾桶,走之前用家里墩布墩过地,墩哪想不起来了。
检:当晚,你从这屋到那屋期间,都随身带着刀吗?
李:想不起来了。出门时刀和衣服一块扔了。
杀人后和朋友去深圳
检:事后,你去了哪?
李:先去深圳,傍晚七八点时的车次,和卢小军(音)一起走的。
检:你跟卢小军什么时候认识?干嘛去深圳?
李:几年前认识的。就在宾馆里睡觉。
检:就为了去深圳睡觉吗?什么目的?
李:没有目的。
检:住宿时以谁的名义登记?
李:卢小军,因为他拿着身份证,拿一个人的登记就行,费用都是我掏的。
检:去深圳时,始终跟卢小军(音)在一起吗?他知道你这事吗?
李:一直在一起,他不知道。
检:为什么杀你爱人?
李:没什么,就是平时压力太大。
检:压力产自何方?
李:家庭琐事。
检:你那天光是压力大,为什么杀了你爱人还杀这么多人?
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检:以前有杀人的想法吗?
李:有,当初没想具体杀谁,但就是家庭成员。
检:你具体想杀谁?
李:我也不知道。
检:为什么杀孩子?孩子给你什么压力了吗?
李:(沉默)不知道。
对话
李磊:再活一回肯定不这样
“李磊灭门案”原定8月4日开庭审理。但开庭当日,法庭发布消息称,李磊于8月3日凌晨4时许,在看守所里突发急性阑尾炎,并伴有发烧症状。为免病情恶化,看守所立即对其采取医疗救治并进行输液治疗。为此,法庭决定延期再开庭,并通知公诉人及李磊家属。
据了解,在看守所期间,李磊曾经在两个月内三次复发阑尾炎。
李磊朋友郑瑞骋称,他在李磊家附近开诊所,经常帮李磊孩子看病,因此跟李磊熟识。去年李磊就曾患过急性阑尾炎,不过并未切除,此后也曾复发过。李磊在看守所期间旧病复发,可能都与最初得病时未切除、留下病根有关。
前日,为了解李磊的身体状况,李磊的律师潘志东曾前往看守所会见。潘志东称,在获知了开庭信息后,李磊情绪稳定,昨天早晨还正常吃了早饭。
昨天,庭审结束后,李磊接受了媒体记者的短时采访。
记者:为什么杀人?
李磊:在家里不受重视,干什么都不行,都挤兑我。
记者:那为什么杀孩子呢?
李磊:当时坐在客厅想了很长时间,做思想斗争,觉得反正全家都死了,留着孩子在世上也没人照顾。
记者:杀完人后为什么去海南?
李磊:就是想着带点钱去海南造,造完了就了结了,不过还没来得及就被抓了。
记者:后悔吗?
李磊:都赖我自己,再活一回肯定不这样。
记者: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磊:就盼着赶紧判,我现在这么耗着,生不如死,还不如枪响人倒。
回访
居民不和陌生人谈李磊
有多人想低价购买涉案房子
昨日,李磊位于清城北区清澄名苑的家,防盗门旁的墙皮有些许脱落,进门的脚垫微微翘起,沾满灰尘,房门没有贴封条,对面居民的房门上则满是大红的春联。
清城北区清澄名苑小区平静如常,事发单元楼前的居民不愿和陌生人谈及李磊,当被问及时,面色都会阴沉下来,匆匆走开。但小区居民互相聊天时,李磊受审却是主要内容,有居民询问“会不会判死刑”,其他居民立即回答“肯定会”。
据附近一家房产中介的人员称,惨案发生后的几个月,小区的二手房交易量受到严重影响,不少买主听说是该小区的房子,便一口回绝,直到目前,案件对事发的单元楼二手房交易仍有影响。但小区二手房交易已基本恢复正常,受供需量楼市新政影响,该小区的二手房交易价也在一万六七左右,在附近一带仍属较高房价。
该中介人员说,事发单元楼内一业主卖房,每平米减掉2000元才得以出手。一位想租房的人听说李磊的事情后,立即解约。据介绍,中介大都会将李磊的事,事先告知客户。
但曾有人看到李磊的新闻,找到中介,希望以每平方米六七千元的价格,买下李磊的房子,以便几年后,事件淡却后高价卖出。因为清澄名苑小区附近有小学,也有家长找到中介,希望低价买上,将来陪孩子读书。
小区物业人员称,李磊家的房子未被卖出。
李磊案回放
去年11月23日晚
李磊将父母、妻子、妹妹和两个儿子杀害。
去年11月27日
6人尸体被发现,警方展开调查。
去年11月28日
李磊在三亚被警方控制。
去年12月18日
李磊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批准逮捕。
2010年7月2日
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正式受理此案。
2010年8月4日
该案一审原定在一中院开庭,但因李磊突发阑尾炎而改期。
本报讯 李磊案庭审时,其奶奶、外婆、岳父母均提出赔偿,索赔额分别是116万元、123万元、205万元,共索赔444万元。庭审前,李磊称“该赔都赔”。
岳父母提高索赔额
李磊岳父母所提的赔偿额在庭前变更,此前提出的索赔额为100余万元。
他们的律师冷光强解释,当初提出刑事附带民事索赔时,政府有关部门尚未公布北京2009年度的社会平均工资及人均消费性支出的数据等。变更后的205万元,是根据刚刚公布的数据作为参数计算得出的。
冷光强还认为,虽然李磊的妻子王美玲并非北京人,但其在北京打工、生活多年,已脱离了老家的土地生存来源,因此应该参照北京人的平均工资标准等,实现同命同价。对此,李磊的律师潘志东没有反对。
李磊岳父母还提出了精神损害赔偿,李磊律师潘志东认为刑事案件中附带民事赔偿部分不涉及精神索赔,予以拒绝。
李磊庭前称“该赔都赔”
对于民事赔偿部分,庭前,李磊在与律师会见时曾表态“该赔的都赔”。庭审时李磊没有表态。
李磊的律师潘志东不同意李磊岳父母提高索赔额,他认为应该按照案发时间确定标准,而不是参照今年新发布的标准。此外,他还称,庭审前与李磊的数次会面主要针对刑事部分,李磊尚没有交代自己的财产明细,但初步了解其家拆迁后买了一套现房、四套期房。
案件审理时,李磊的奶奶认为自己负担了丧葬费,应该首先得到赔偿,李磊的岳父母认为应该参照年龄、家庭状况等决定谁先受偿。
律师观点
赔偿同命同价但无赔偿顺序
本报讯 昨天,北京市达实律师事务所律师幕岩霖表示,虽然以前死亡赔偿金有城乡差别,但近年来已基本实现了同命同价。而自2010年7月1日起施行的《侵权责任法》,更明确规定了“因同一侵权行为造成多人死亡的,可以以相同数额确定死亡赔偿金”。所以,李磊岳父母的同命同价要求,应该得到支持。
对于三方家属的赔偿顺序,幕岩霖认为,根据法律规定,三方家属的赔偿,不应该有执行上的先后顺序,而应根据李磊的财产,按法院判决比例赔偿。
财产
还需法院调查
据李磊律师潘志东透露,李磊家的财产,目前有一套现房在其父亲名下,另外有四套因拆迁得到的期房,分别是李磊三套、其妹妹一套。潘志东认为,李磊杀害了被继承人,可能无法继承父母遗产。
潘志东说,李磊名下的最终财产,可能是三套期房和部分存款。但这三套房产是否算夫妻共同财产以及存款具体数额等,李磊未向他透露过,还需要法院做进一步的调查。
潘志东表示,李磊尚未就财产明细与其做沟通,最终其可供执行的财产都将用于赔偿。
追访
李母妹妹
庭审时双手掩面哭泣
李磊母亲向国华的妹妹从天津赶来,坐在旁听席上,庭审时不时双手掩面哭泣。她说,惨案发生后不久,李磊的叔叔便和她取得联系,家里人过了很长时间,才敢告诉87岁的母亲。
庭审结束后,她与李磊婶婶拉着手,与等候在外的李家人说了一会儿话,又就赔偿问题与律师进行简单地沟通。随后,她称当日还要赶回天津,谢绝媒体采访,匆匆离去。
李妻弟弟
未进法庭有些遗憾
昨日上午9时20分许,李磊妻子王美玲的弟弟王军(化名)赶到一中院。因是证人,未能旁听,他说有些遗憾,庭审后,又说未旁听“也是好事”,“进去了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李磊)”。
王军说,他的父母现在会经常说起女儿,对李磊“又气、又恨,有时还有点可怜他。因为,本来过得好好的一个家,让他一手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