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摩三年半广州摩的死灰复燃 收费直逼的士(图)

　　禁摩三年半广州摩的死灰复燃 接驳不便催旺摩的司机抱团抬高价位

　　海珠、荔湾、天河多处重现摩的，收费直逼的士

　　■专题撰文 信息时报记者 邹捷 见习记者 张建林 实习生 邓金梅 余志雄 林金萍 张超 黄美烽 蔡德铭 许栩沛

　　■专题摄影 信息时报记者 巢晓

　　从地铁二号线万胜围站A出口走出来，近十辆摩托车排成一列、“搭客仔”热情吆喝的景象，令人熟悉又陌生。“摩的”拉客在广州曾存在多年，许多人都帮衬过，但自2007年广州老八区全面禁摩后，这种场景在城中已经难觅。但在禁摩三年半过后，在海珠、荔湾、天河等多区一些相对偏远的地段，“摩的”悄然还魂，部分收费甚至直逼打车。记者调查发现，在不少市区边缘地带，接驳不便、公共交通运力不足，让摩的重获生存空间。

　　一出地铁万胜围站 就遇摩的列队兜客

　　近日记者走访了地铁二号线的磨碟沙、琶洲、新港东、万胜围四个站，均在出口处发现了摩的。上周末，磨碟沙、琶洲、新港东地铁站周边人不多，但地铁站口仍可见两三辆摩托车，“搭客仔”懒洋洋地坐在车上，一有人出站就招呼一句“搭车啊”。在万胜围地铁站A出口，上周日上午记者看到有6辆摩的，前天晚上8点左右，记者再度走访时，见到8辆摩的在地铁口的人行道上排成一排。

　　万胜围站在海珠区新港东路上，临近黄埔古港，附近有一个住了过千户居民的小区雅郡花园，这里的摩的远多过附近的琶洲站、新港东站。这里的“摩的”基本无牌，收费却有统一“标准”。一位搭客仔告诉记者，原先从地铁口搭到雅郡花园一般收3元，但近日油价贵了，所以他们统一涨到了4元。另一搭客仔老王则说，摩的搭客也有起步价，一般是3~5元，如果搭到会展中心就要收十几二十元，跟打车差不多。来搭摩的的人一般是从地铁口接驳到小区、会展中心或黄埔古港。去黄埔古港的游客，出地铁站后要步行二三十分钟才能到，所以很多都会选择搭摩的。“一天总共能收几十元到一百多元。”老王说。

　　记者经过近半个月的走访发现，从磨碟沙到万胜围一带的摩的至少有二三十辆，其中过了会展中心之后往东至黄埔古港一带尤其多。搭客仔们每天准时在地铁口、公交站边“上班”，风雨无阻，近来不少摩的还加装了崭新的遮阳伞，可谓相当专业。

　　万胜围站附近的一位搭客仔告诉记者，他1998年从广西来广州谋生，2004年起开始在黄埔古港一带开摩托车载客。他说，附近的搭客仔多来自广西、河南、湖南。虽然2007年起海珠区也列入禁摩范围，但“禁摩风头”过后，交警并不是一年到头都查得那么严，所以他们一直没有丢掉这个饭碗。不过，他们不敢去得太远，在展会较多时，也不敢载客到会展中心附近。

　　一入黄埔古港 恍若回到禁摩前

　　在采访中，记者发现虽然不少搭客仔都明白，一旦被交警查到，摩托车肯定被扣，不过他们还是放心大胆地在新港东路一带“驰骋”。他们说，因为这里的摩托车很多，除了载客的摩的，附近不少村民、居民出行都是靠骑摩托。

　　记者上周日在万胜围站走访一个钟头左右，发现对面马路上过往的摩托车有20辆左右，其中不少是附近村民、居民驾驶的女装摩托。在琶洲村对面的马路上，一些小铺头门口也停着三四辆无牌摩托车。而在黄埔古港，摩托车更是来来往往，周边村里每隔几家就有一台摩托车停在门口。

　　一位鲜奶店的老板告诉记者，不少村民的日常交通工具就是摩托车，还有很多人用摩托车来拉货。广交会期间，一些村民也在展馆周边做生意，甚至会把摩托车开到琶洲展馆附近。他还告诉记者，在黄埔古港附近搭乘摩托车可以放心，因为“很安全，不会有交警巡逻”。不过，村里的一位大姐告诉记者，刚开始禁摩那一年，有不少村民的摩托车被交警收缴。但后来他们都重新买了二手摩托车，只要花几百元就能买到一台，村民们只要不到赤岗那么远的地方，出行一般都是靠骑摩托。

　　记者发现，黄埔古港每到周末，本地、外地游客颇多，村里来往飞驰的摩托车令本来就不宽敞的小巷变得更危险，摩托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很是刺耳。记者采访时，一位家住新港西路附近的梁先生就说，他特意趁周末带小孩来玩，看到村里来往不断的摩托车，他都觉得“很奇怪，广州不是禁摩很久了吗？难道这里不禁摩？”

　　接驳不便催旺摩的 摩的抱团抬高价位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在海珠区的沥滘地铁站、白云大道北、芳村客运站、天河客运站等地，均有“摩的”出没。相比禁摩前，如今的载客摩托车收费提高不少。而且，搭客仔往往是“抱团”经营，一旦遇到交警巡查，他们“共同进退”。

　　复活诱因 回家接驳不便 街坊无奈帮衬摩的

　　在白云区的白云大道北，由永泰新村至东平村口一带的路口和公交车站旁，记者都能看到摩的三三两两地停在路边等客，更不时有搭客归来的空车加入候客队列。这些摩的，除少数挂着“粤A”牌外，大多都无牌。记者发现，这些摩的基本都加装了遮阳伞，在烈日之下显得相当周到贴心。等客的搭客仔们都翘着腿坐在车上，悠闲地聊着天。据记者统计，10分钟内，附近来往的“摩的”约有二十多辆。

　　从海珠区的沥滘地铁站出口出来，就能看到十多辆摩的一字排开，不大的地铁出口也被占了大半，在此不远，还有十几辆摩的在外围徘徊。搭客仔们一见有人出站就热情地涌上询问是否要搭车。记者发现，这些摩的多是七八成新的无牌车。一位搭客仔向记者透露，附近的搭客仔都是外地人，多数人都是全职搭客，少数白天打工、晚上才出来兼职，“车都是从附近的车档或向私人买的二手车”。

　　沥滘地铁站外的一位搭客仔告诉记者，因为沥滘村是城中村，很少公交车可以直达村内，但周边又有罗马家园、珠江御景湾等大型社区，“所以很多人回家都必须靠我们”。住在附近的一位村民则说，这里确实一直都有摩的，因为附近的道路都是以小路为主，村子、小区也远离公交站和地铁站，接驳很不方便。所以很多居民都要靠搭摩的接驳回家。

　　此外，记者在芳村客运站、天河客运站一带也发现了不少三三两两聚一起兜客的“摩的”，司机都是以外地人为主。在天河客运站候车的张先生说，这里的人流量很大，公交车的班次又不够，“我经常在这里等好几趟都挤不上去”，所以摩的在这一带很有市场。

　　收费上涨：搭两站路收十多元 摩的收费贵过的士

　　记者在各个摩的聚集点发现，在同一处兜客的搭客仔都有划一的起步价。而且，在天河客运站、芳村客运站等旅客聚集的地方，不少搭客仔利用乘客行李多不便搭公交车，收费比的士还贵，但仍不乏帮衬者。

　　从天河客运站往广东外语艺术职业学校方向的路上，摩的分散在四周揽客。记者刚走上前去，一个搭客仔便迫不及待地开车过来追问记者的去向。他告诉记者去龙洞牌坊要15元，当记者表示太贵不想搭时，他便改口称可优惠到10元。记者在附近的公交车站牌看到，只要花两元就能从天河客运站旁的两个公车站点坐车直达不远处的龙洞牌坊。为此，记者特意询问这位搭客仔，“这么贵的价钱，有人搭吗？”对方解释说，从天河客运站出来的乘客多数拿着很多行李，很难挤上公交车，所以选择搭摩的的人不少。

　　在白云同和的东园中路路口，记者表示要去一五七医院，搭公交车只要坐两站路。一位“摩的”司机要价7元。记者以“以前没那么贵”为由试图还价，这位搭客仔说油价涨了，所以周边摩的都涨价了。从芳村公交车站到芳村小学，坐公交车只需两站的短短两公里路程，摩的开价要8元。记者还了解到，芳村客运站附近的摩的起步价一般要10元以上，比如到广州电大芳村分校，搭公交车仅需1站，记者看到一位搭客仔向一个提着不少行李的女孩收费12元，贵过打的士。

　　芳村客运站的一位姓李的搭客仔告诉记者，他在这里搭客已经两年多了，做其他工作，一个月只有两三千元，生活很拮据，但在这里搭客，按平均每天搭20个客人、每人收10元计算，一天就能赚200元，一个月就有五六千元，“生意好时，赚得更多”。

　　逃避监管：搭客仔抱团与交警“打游击”

　　在天河、海珠、荔湾多个摩的活跃点，记者了解到，搭客仔们彼此都非常熟络，他们每天同时出没兜客，一旦有交警巡逻，就会互相提醒，很有“默契”。

　　在白云大道北，每逢下午四点都比较难见到摩的。据了解，这是因为该时段附近路边都会停着警车，交警们则在严查违章乱停放的车辆。不过待到下午五六点，交警们前腿一走，附近路口就开始零星地“冒”出一些摩的，数分钟后，摩的就会三三两两得聚成一个个小“集团”，分布在从同和到一五七医院公车站路段公交车站和路口，以及南方医院门口、太阳城广场等地。

　　下午2点25分，一声尖锐的哨子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随即，记者看到，芳村客运站天桥底下一辆摩托车往公交车站方向驶来，司机边开车边使劲地吹着口哨。此时，在公交车站附近候客的十多辆摩的马上往不同方向一哄而散。一分钟不到，记者就见到三位交警从天桥处往公交车站走来，但一早得到消息的摩的早已散去，难见踪影。待到交警走后数分钟，那些消失的摩的又三三两两地从不同方向聚拢到公交车站旁继续等客。

　　白云大道北的一位搭客仔告诉记者，附近的同行一般早上五点就会出车，一直做到次日凌晨，做通宵的大有人在。这位搭客仔坦言，因为最近附近的学生放假，所以生意相对差些。记者试探道：“这里不是禁摩吗？”对方说，这边比较郊区，警察不管这里，他在这里开摩的已有三年多，从没见到有人管过。而且，搭客仔也会挑客，从白云大道北出发最多只能去到永泰新村，“再远一点有交警捉，不能去了”。

　　危险依旧：无牌无头盔 红灯照冲马路乱穿

　　在芳村客运站附近，记者发现大多数摩的车身都略显残旧，车上没挂安全帽，司机也没戴头盔，穿着拖鞋就开车上路。行驶过程中，搭客仔们也完全不遵守交通规则，冲红灯、乱穿马路，甚至不顾安危在车道上高速狂奔比比皆是。为图方便，很多搭客仔还直接开上人行道。

　　而在白云区南方医院一带，记者见到很多摩的搭着乘客从大型平板车间高速穿行，在南方医院对出的红绿灯路口，尽管马路两边都有交通协管员在指挥交通，仍不时有摩的闯红灯，在停下的大车中间乱穿。

　　记者观察到，摩的落客时更是危险重重。搭客仔们通常不打转向灯，便径直由内线向右变道停在马路边收钱。甚至有的摩的以极快的速度逆行，穿梭在迎面而来的汽车中，险象环生。

　　在采访中，市民刘先生告诉记者，白云大道北一带的摩的一直比较多，并且屡禁不绝。“摩的的存在对附近车主的出行十分不便，每次开车到这个路段，总是会担心有摩的冲出，必须打醒十二分精神。”刘先生称，每次看到“摩的”在道路上拐来拐去，或者是在红灯指示直行时，转弯处突然冒出一辆“摩的”，都让他感觉很困扰。

　　记者手记

　　搭客仔要揾食 街坊也要安心出行

　　广州禁摩之初，就有人曾质疑禁摩是“让穷人为富人让路”，是让少数人为城市发展付出代价。其实，不是生活所迫、生计艰难，搭客仔们不会在禁摩三年半后依然在街头冒险。但即使是在几年前禁摩争论激烈之时，有不少调查亦显示大部分广州市民支持禁摩，皆因街头横行的摩托车曾带来不少车祸，也制造出“飞车抢包党”之类的名词。

　　如今，广州街头的秩序确实有所改善，禁摩对广州这个国际化都市来说确是必要。死灰复燃的摩的，对于城市来说，确实不该再有存在空间。在采访中，有搭客仔说，他们早起晚回，担惊受怕，只为养家糊口而已。他们大多是外来农民工，在广州打拼多年，攒下一些钱，一辆二手摩托车便是全家生活所依。同情、不忍的同时，我们却也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实，这些挑战禁令、飞驰如故的摩托车，确实不该再上路。但也同时呼吁，如果相关部门配套交通做得再完善一些，这些人也就不会再以摩的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