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连科:鲁迅语言是不朽的 今天的作家比不上他

作家阎连科
　　小说在缩短，这是今天小说的一个普遍现象，20万字能够表达原来50万甚至是100万字的内容。所以，小说越来越短，我们的阅读也自然就短了。

　　最近读书，有两本感觉很好，一本是英国作家安德鲁·米勒的小说《无极之痛》，小说写的是英国18世纪的故事，詹姆斯一出生便没有痛觉，在当时的社会，他的成长历经了人间的丑恶与贪婪，没有痛感的詹姆斯却逐渐显示出自己的天才，成为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由于不能感知疼痛，他也无法理解别人的痛苦，他铁石心肠，全无同情心。小说的结尾，他因为爱情，终于明白人是需要痛的，不仅是身体的痛，更重要的是心理的痛，感情的痛。这是一部想像力非常丰富的小说，让人回味。另一方面，小说又让人明白，历史小说并不一定非得要和重大的历史事件有关，有时候一些普通人的故事，更能让人感受到特殊的历史时代中，普通人的生存状态。另外一本是赫塔·米勒的短篇小说集《一颗热土豆是一张温馨的床》，看起来是小说，其实里面有很多议论、哲学思考，更像一个专栏。书吸引我的地方，在于作者站在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矛盾和裂缝之处，把国家当作一个人来写，这是我们很少见的。

　　最近几年来，我读书很乱，这可能和年龄有关。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年轻时代没什么书可读，大家读书的选择和内容都差不多。到了现在，书越来越多了，但读书却没什么方向了。有时候我会去问年轻人，看看他们在读什么。

　　另外一个可说的，就是这些年来我重读了很多经典，重读的感受和当年完全不一样，这可能也是年龄所致。比如鲁迅，去年我花了一段时间集中重读鲁迅的作品。现在有很多批判鲁迅、否定鲁迅的言论，但我觉得不管怎么批判、否定，都不得不承认的是，鲁迅的语言是不朽的，他的文字有一种力量，这是今天的人们所达不到的。为什么呢？因为鲁迅从不回避现实，比如《阿Q正传》、《狂人日记》、《祝福》等等，他一直在一条路上前行，他的作品都是要告诉人们：人是要吃人的。我们今天的很多作家都做不到这一点，往往会回避现实，这是我们比不上鲁迅的关键。

　　对于现在的小说，我的感觉是越来越短了，我自己也很少读长文章了，面对大部头，有一种恐惧感。我想这不仅仅是因为人们生活节奏变快的原因，同样也是文学发展的一个表现。小说在缩短，这是今天小说的一个普遍现象，20万字能够表达原来50万甚至是100万字的内容。所以，小说越来越短，我们的阅读也自然就短了。 别水/文

　　文学：《无极之痛》

　　作者：安德鲁·米勒

　　出版：江西教育出版社 (来源：北京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