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周前,当报纸上第一次曝出“集中提拔矿长助理”的消息时,广西河池朝阳煤矿的上上下下恐怕都没有想到,这将是他们闻名全国的开始。因为一次提拔了7名“矿长助理”,这座年产量只有6万吨的私营小煤矿成为各方焦点。本周,随着《煤矿领导带班下井及安全监督检查规定》的正式实施,7位矿长助理的领导生涯也草草收场了,而这距离他们被集中任命,也不过一个多月而已。
《南国早报》记者 唐正芳: 当时我们到现场的时候他们几个矿领导都在办公室,然后我们就是问了这个问题,为什么你们矿长都没有带矿工下井。后来矿长们的解释就是我们已经有矿领导在井下了。
解说:当一个月前记者来到朝阳煤矿采访时,国务院下发的“矿领导要与矿工同下井、同升井”的要求,似乎在这里得到了严格的执行。而在井下被称为“矿领导”的,就是刚被任命不久的矿长助理们。
《南国早报》记者 唐正芳:他们就说,23号文出来之后,我们工作轮不开,就是专门提拔了七个矿长助理
中央电视台记者 满熠:当时我们看值班表上是有一个矿领导,矿领导上面就是矿长、副矿长,还有一个总工,在矿领导那一栏名单上,并没有这七位矿长助理的名字。
《南国早报》记者 唐正芳:他们给我们的解释是,主要以7名矿长助理为主,如果轮不过来的时候再轮他们矿长或者是副矿长那么现在井下的就是个叫覃能悦的一个矿长助理。
解说:曾经在井下负责管理通风安全的覃能悦,在这次集中提拔中“升任”了矿长助理。在井口外的值班表上,矿领导一栏中并没有他的名字,同样的,其他6位矿长助理也都来自机电、技术部门,名牌依然挂在自己原先的岗位上。说是矿领导,又不算矿领导,尴尬的级别定位,似乎并没有让覃能悦和同事们感到困扰,在他们看来,自己的确是在履行领导的职责。
原矿长助理 覃能悦:井下自己可以调动,也是跟矿长、副矿长一起下去调动工人,做哪里的工、都要跟他们商量一下
原矿长助理 唐绍辉:矿长助理也是跟矿长一样职责一样,具体在工作面监管安全生产。
《南国早报》记者 唐正芳:他们提拔为矿长助理之后,他们的月收入到了四五千。高的到六千,他们的解释是全部脱产,跟班盯岗。就是其它的事儿都不做了,全部到矿下去。
中央台记者 满熠:他们就觉得给他的钱多了,而且他的责任就大了。原来他是一个工区面的工区长,他就负责这个工区的安全生产工作。给他现在已经提拔成矿长助理了,他的工作面就大了
解说:工资涨了,头衔换了,虽然这一切显得不那么合乎规范,但对于矿长助理们来说,职务的变化总归还是“升官了”。
记者:权利和矿长是一样的吗?
矿长助理 唐绍辉:某个情况下吧,比如说今天是我当班,我的权力和他一样的。意思是我现在在当班,有什么事情由我来决定的。
【记者采访工人】
记者:(领导)和矿工同上同下吗?
工人1:不知道
记者:领导下井带班吗?
工人2:我不知道
记者:矿领导要和矿工一块同上同下,你知道吗这个政策
这个政策我不大清楚
记者:他们(领导)下去多长时间呢?
工人4:多长时间这个我就不懂了,这个我们也管不了了。
解说:只负责与矿工同时下井,而不负责矿上任何行政工作,下井升井之间,身份角色骤变。而正是在这种恍恍惚惚中,“山寨矿长”、“替身下井”、“被助理”……各种说法甚嚣尘上。无独有偶,广西横县一家煤矿公司也被查出,在8月份新任命了12名“值班矿长”,下井带班由12名“值班矿长”负责;随着调查组的介入,在舆论的围堵中,矿长助理们的命运上演着戏剧性的变化。集中提拔后,又是一轮集中免职。
中央台记者 满熠:我们再一次又去了那个煤矿,我们就发现他有新的举措了,他就把矿长助理全都撤了,把他提拔了两名副矿长,然后副矿长他们的名字就已经在矿领导那一栏上了,他们的待遇也比原来多两三千了
河池市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副局长 俞永才:如果经过考核他达到满足副矿长的能力,有这个阅历的话,提拔成副矿长,给予他的职权、给予他的职能,那么他就可以下井带班。
原矿长助理 覃能悦:现在我自己做副矿长了,下去的时候都是自己作主,级别在这。把工人的安全当成自己的安全,主要是把井下的工作制度都要搞好、工作质量抓好,把安全做好。
解说:在本周,和其他被免职的矿长助理相比,已经升任副矿长的覃能悦似乎还是幸运的。他或许并不明白,矿长助理这个短暂存在而又迅速消失的词语,究竟承载着公众怎样的情绪,但毕竟自己的生活却因此有了些许的起色。而朝阳煤矿这样的私营煤矿,领导带班下井制度如何落实,全国大大小小的煤矿又是否会出现其它类似的“矿长助理”职务,很多问题的答案恐怕并不能让人真正放心。
白岩松:
虽然有快速提拔七位矿长助理的现象,也有新任命十二名值班矿长的现象,然而相对于大多数的矿山来说,矿领导还是随矿工们一起下井了。工人三班倒,班班见领导,一个以前司空见惯的正常工作方式现如今要靠国务院"三令五申"才能强行推广,还总有人"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来对付你,这变化非常值得人们深思。当然,矿领导与工人共同下井、共同升井的政策还是得到媒体和公众的强有力的监督跟推进,今后依然要靠这一点,没有监督就不会有好政策的真正好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