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必须被打倒，法律必须被信仰

　　法治观察

　　贺方

　　近日，30多名农民工聚集在郑州北郊花园口景区门口河神将军塑像前，他们杀鸡祭拜河神，希望借此让河神显灵，帮他们讨薪成功，回家种秋(10月12日《河南商报》)。

　　河神本不存在更不会显灵，为何讨薪的农民工还要祭拜？通常情况下，迷信鬼神是科学文化知识缺失的表现，很多人由于不具备现代科学文化知识，在遇到自己感到困惑的事情时，只好诉诸虽然虚幻但在他们看来是有力量的神灵。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些讨薪的农民工真的缺乏基本的“讨薪理性”吗？

　　答案是否定的。按照现代社会的制度安排，讨薪是一种法律行为，其最终救济途径是司法，诉诸司法程序解决法律问题是现代社会的一个基本常识。显然，这些讨薪的农民工具备这样的法律常识。因为，据一位讨薪的农民工介绍，2009年1月份，他们将两被告开封建立和河南中建告到了新乡市中院，但直到现在，只开了两次庭，到目前还没有宣判。这意味着，这些讨薪的农民工并不愚昧，至少掌握最基本的法律知识，知道讨薪要诉诸司法程序，而且理论上讲诉诸司法程序要比祭拜河神更有效，因此他们在诉讼无果后才去祭拜的河神。

　　问题是，明知司法途径更有效的讨薪农民工，为何最终还要多此一举地诉诸虚幻的河神？答案只能是，现实的司法程序甚至比不上虚幻的河神更能安抚他们为讨薪而受伤的心。应该说，这起讨薪案一点也不复杂，讨薪农民工的诉求明确合理，而且更关键的是被讨薪者对欠薪的事实也没有否认，只是由于工程发包方和承包方之间，由于发包方资金链断裂而导致承包方无力支付欠薪，但是，任何再稍微多点法律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一内部关系并不能影响到这些责任主体对外的连带责任。

　　如此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民事案件，审理案件的法院甚至根本就不用费什么周折即可作出判决，可现实情况恰恰相反。原本，按照民事诉讼法的规定，人民法院适用普通程序审理的案件，应当在立案之日起六个月内审结，可从2009年1月份算起，三个六个月都已过去，甚至超过了有特殊情况需要延长的期限。这样的司法效率，怎能让讨薪的农民工对法律产生信仰？对司法缺乏基本信任的讨薪农民工转而诉诸河神也就不足为怪了。

　　“法律必须被信仰，否则形同虚设”，这样的法律名言如果进一步解读，就是说法律必须要有公信力，没有公信力的法律甚至比不上虚幻的牛鬼蛇神。应该说，这是为讨薪而奔波数年的农民工的困惑，也是当下我们法律最大的尴尬。当法律不能够让公众寄托更多的信任，法律信仰就面临着崩塌的危险。比如说，讨薪农民工通过跳楼秀、堵路秀等来维护自身权益，再比如说屡屡被专家学者批判的“信访而不信法”现象等等，都是法律的权威在一点点流失的证据，如果法律无力借助司法的理性与尊严塑造自己在公众中的信仰，法律被河神打败直至形同虚设也就为期不远。

　　农民工祭河神讨薪，让我们看到，要建设中国的法治社会，河神必须被打倒，法律必须被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