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季度GDP增速继续下滑 9月CPI再创新高(实录)

　　华清：请大家提问，提问的时候像往常一样报一下所代表的新闻机构。

　　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记者：刚才看到前三季度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速在三季度出现回落，工业生产在三季度也是出现了回落，此前八、九月份的制造业经理采购指数显示连续两个月出现回升，如何看待这两个指标的不一致，对前三季度和今后的经济走势您如何判断？谢谢。　

　　盛来运：谢谢你的提问。我想这个问题最核心的就是如何看待前三季度的经济走势，特别是第三季度的经济走势。从前三季度数据来看，我们一个总的判断是，当前国民经济继续朝着宏观调控的预期方向发展，总的经济向好的势头进一步巩固，主要表现在：农业生产形势较好，粮食初步预计再获丰收。工业生产保持较快增长，消费、投资、进出口三大需求也保持较快增长。就业形势好于预期，居民收入稳定增长，物价也保持基本稳定。另外，经济增长的质量也比较高，财政收入、企业的利润都保持较快增长。这说明前三季度的经济运行的态势总体良好，主要的数据刚才我发布的新闻稿里面都有，所以我就不再赘述。

　　这里我想重点谈一谈如何看待三季度经济增速继续下滑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解释清楚了，我想对GDP的走势与PMI的走势这种趋势上的不一致也就很好理解了。对这个问题我想说这么几点：第一，虽然国内生产总值（GDP）的增速在三季度继续下滑，但是下滑的幅度是在收窄的，工业生产的增速也是这样。GDP三季度的增长速度是9.6%，比二季度下滑了0.7个百分点，二季度比一季度下滑了1.6个百分点。工业的增速，三季度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的增长速度是13.5%，比二季度回落了2.4个百分点，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二季度比一季度回落了3.7个百分点，所以回落的幅度是在收窄的。

　　第二，三季度经济增速的适度回落主要还是由于去年基数较高，以及今年主动采取一些宏观调控的措施结果。大家知道，去年GDP一季度增速是6.5%，二季度的增速是8.1%，三季度的增速是9.6%，这种增长的速度的基数是不断抬高的。工业的增长速度也是这样，去年的一季度是5.1%，二季度是9.1%，三季度是12.4%，基数也是不断抬高，基数的抬高一定程度上拉低了今年同比增长速度。另外，今年为了推动结构调整，各地政府加大了节能减排的力度，一些高耗能行业的工业增加值回落的速度比较快，由此也带动了工业速度的一定程度回落。三季度六大高耗能的工业增加值的增长速度是10.5%，比二季度15.1%回落了4.6个百分点，回落的幅度比较大。

　　第三，从相关的指标来看，三季度经济出现企稳的迹象。举几个例子，规模以上工业的增长速度，6、7、8、9这四个月工业的增加值增长速度基本上都是在13%-14%之间，而且增长速度有向近三年的平均增速收敛的迹象。从投资、消费、进出口这三大需求指标数据来看，也有高位趋稳的态势。投资来看，今年以来投资增长速度一直保持一种较快的增长，1-9月份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的增长速度是24%，只比上半年回落了1个百分点左右。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速度波动幅度更小，基本上在18%左右波动，一季度、二季度、三季度基本上波动幅度都没超过1个百分点。进出口的同比增速虽然回落得比较快一点，但这主要是受去年基数不断抬高的影响，如果说出口的月度总额，近三个月基本上在1450亿美元左右波动。从实体经济的表现，从三大需求的表现来看，我们感觉三季度国民经济出现企稳的态势。

　　第四，正是由于经济出现了企稳的态势，企业家的预期比较好，所以PMI的指数才是出现了两个月的连续回升，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从以上的情况来看，我们判断当前的国民经济运行态势总体良好，回升向好的势头进一步巩固。当然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目前正是处在由回升向好向稳定增长转变的关键时期。经济运行中还存在不少不确定的因素，比如国外目前的经济运行环境还是复杂多变，主要经济体经济复苏的步伐仍然是步履蹒跚。从国内来讲，也还存在一些新情况、新问题，所以下一阶段要继续按照国务院的决策部署，正确处理好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与调整经济结构和管理好通胀预期的关系。要狠抓各项政策措施的贯彻落实，促进国民经济平稳较快发展。

　　中国新闻社记者：因为我们之前统计局对CPI数据有前高后低的预测，央行前几日加息让大家有一个疑问，是否意味着CPI数据对居民消费价格涨幅和通胀预期的控制面临严峻形势，等不到CPI由高转低的拐点了？

　　盛来运：谢谢你的问题。我觉得价格问题社会各界都高度关注，尤其是前天晚上中国人民银行三年来第一次提高利率，加大了人们对这个问题的关注。刚才新闻稿里面我也向大家发布了，9月份的CPI同比是上涨3.6%，环比上涨0.6%，这是在上个月CPI达到3.5%以后又出现了同比和环比涨幅上升的现象。分析9月份CPI的上涨，居民消费价格的上涨，主要是原因还是两个方面。第一方面，翘尾因素的影响。9月份CPI的翘尾因素，由于去年的CPI是前低后高，对今年产生的翘尾影响是1.3个百分点，占同比涨幅的36%。第二方面，新涨价的因素。这部分是占到CPI同比涨幅的64%。与上个月相比，大家可以看到，翘尾因素的影响略有下降，但是新涨价因素的影响略有扩大。新涨价因素的影响主要来源于食品价格的上涨和居住价格的上涨，这两个因素贡献了90%。

　　在9月份由于自然条件不利影响，部分农产品价格继续上涨，蔬菜价格同比上涨了18%，肉禽的价格同比上涨了5.4%，粮食的价格同比上涨了12.1%，这些食品价格的上涨带动了CPI同比的上涨。食品价格的上涨，特别是部分农产品价格的上涨，对促进农民增收有一定的好处，但是也确实需要高度关注食品价格的上涨对低收入阶层的人群产生的影响。

　　关于价格后期的走势，特别是后三个月的走势，我们认为，影响价格走势方面，既有影响价格上行的因素也有影响价格下行的压力。从上行因素来看，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是国际大宗产品的价格，这段时间美元贬值刺激了国际大宗商品价格的大幅上涨，对国内的生产会产生一定的输入性通胀的压力。二是劳动力成本一定程度的上涨，还有国内一些原材料价格的上涨，假如企业技术创新步伐跟不上劳动生产成本上涨的步伐，那么一部分产品的劳动力成本有可能会向后续的产业传导。

　　影响价格下行的因素也有几个方面：一是粮食，今年初步预计秋粮增产较多，粮食再获丰收。粮食的增产一定程度上为保持粮价的稳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二是绝大多数的工业品供过于求，这样一种基本面没有改变。三是翘尾因素的影响，后几个月还是逐渐走低。这些因素共同作用于后三个月的价格走势。

　　我们初步判断，尽管存在价格上行的压力，如果后期通胀预期管理得当的话，那么完成全年的宏观调控预期的目标仍然说是有希望的，有可能的。

　　这里面我还想再补充一点，我觉得实现国民经济10%以上的增长，物价保持3%左右的水平是有可能的，因为1-9月份的CPI上涨2.9%，这样一种状态应该是非常不容易的。因为今年从年初到现在，国际大宗商品的价格一直在高位波动，国内也是自然灾害频发、重发，对农产品、食品的生产、流通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再告诉大家几个数据，关于大家所谈论的“金砖四国”，今年以来经济活力还是一直比较强的金砖四国，他们的经济增长速度比我们低，但他们的价格水平都比我们高。巴西9月份的CPI上涨4.7%，俄罗斯9月份的CPI上涨7%，印度8月度CPI上涨9.9%，与这几个国家相比，我们国家的价格上涨幅度相对比较低，应该说是基本稳定的。这说明国家今年在管理通胀预期方面采取的措施是有力的、有效的，也是得当的。　　

　　华清：今天来了不少外国记者和港澳台地区媒体的记者，请大家提问。　

　　日本朝日电视台记者：对于土地和房地产市场中存在的泡沫现象，您如何看待？

　　盛来运：房地产问题关系国计民生，党和国家非常重视保持房地产市场平稳较快增长。今年以来，国家在房地产调控方面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措施，这些政策措施从目前的房地产市场运行的结果来看，应该说是取得了初步成效。本月15日国家统计局发布了《房地产市场运行报告》，从中大家可以看到，房地产市场价格变动的情况，房地产投资的情况以及房地产销售的情况。从这些结果来看，首先房地产的价格在9月份确实出现了环比的上涨，上涨0.5%，但同比涨幅比8月份回落了0.2个百分点。一季度房地产价格，特别是部分一线城市房地产价格大幅上涨的势头得到了明显的遏制，但是我觉得大家谈房地产调控，过多的是在关注房地产价格的变化，实际上我们国家采取的房地产调控是一个“组合拳”，也是一个“一揽子计划”，不仅包括价格方面的控制，也包括投资性需求的控制，更包括加大房地产供给力度这些措施。

　　从房地产的需求来看，房地产投资性的需求得到了明显的遏制，因为从一些城市的销售量下降的角度来看，出现下降的主要是投机性的需求。在房地产的供给上，今年有两个新的变化，一是由于加大了对房地产囤地行为的控制力度，所以一些开发商加大了房地产的开发投资力度。二是政府为了解决低收入群体的住房问题，今年加大了保障性用房的建设力度，这方面国家投入了大笔的资金。有两个指标可以说明房地产供给的力度是加大的，一是房屋新开工面积，前三季度同比增长是63.1%。二是房地产投资今年一直是保持较高的增速，前三季度增长36.4%。

　　大家要全面地来看待和评价房地产调控的效果，而不能单看房价的变化。房地产调控的最终目标就是抑制房地产市场的泡沫化，保证房地产平稳健康的发展。

　　香港NOW财经台记者：刚才主持人谈到了人行加息的问题，这次利率的上调是不是为了控制通胀问题？加息之后预期对通胀或者投资过热的情况会有什么影响，如果不是的话，这次的加息你认为对经济增长各方面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盛来运：谢谢你的问题。我觉得前天晚上人民银行将基准利率上调0.25个百分点，这是08年应对金融危机冲击以来，央行第一次加息。我认为它是根据国内经济运行出现了新情况、新问题，有针对性采取的重大宏观调控措施之一，它必将对流动性管理、抑制物价上涨、改善宏观调控、促进结构调整产生积极的影响。但具体的一些情况我建议你问相关的主管部门，他们会告诉你更全面、更准确的信息。　　

　　第一财经电视记者：刚才我们看到前三季度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增长较快，同比增长是24%，但是新开工项目却是出现了一个比较大幅度的减少，减少了12465个，这个原因主要什么？新开工项目主要集中在哪些领域？

　　盛来运：谢谢你的提问，你确实很仔细，这些很小的问题都被你发现了。这个问题是这样的，新开工的项目确实是在减少，因为今年的二季度开始，国家为了加大结构调整的力度，特别是在中央投资的计划方面，一定程度上控制了新开工项目的增加。但是有一个数据我希望你再注意一下，实际上新开工项目计划总投资还是在增加的，而且是同比增长24.5%，与投资的增幅基本相当。这说明单个项目的投资规模是增加的，我想这与我们国家今年以来采取的限制一些高耗能产业、重复项目产业的发展等宏观调控的措施是有关联的，至于哪些领域下降得多一点，我现在也不清楚，我可以让相关的同志给你查了以后告诉你这方面的信息。　

　　北京电视台记者：我想请问盛司长，日前有专家提出，应该用人类发展指数HDI替代人均GDP作为“十二五”规划的核心指标，对此怎么看？从统计指标来看，HDI是否有可行的统计方法？

　　盛来运：谢谢你的问题。刚刚结束的十七届五中全会讨论并通过的“十二五”规划的一些建议。前天发布的十七届五中全会的公报中间，关于“十二五”的发展目标有这样一段表述：经济平稳较快发展，经济结构战略性调整取得重大进展，城乡居民收入普遍较快增加，社会建设明显加强，改革开放不断深化，使我国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取得实质性进展。综合国力、国际竞争力、抵御风险的能力显著提高，人民物质文化生活明显改善，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基础更加牢固。这一段表述是关于今后五年经济社会发展主要目标的表述，从这段文字中间，我们发现，没有一个数量化的指标，这跟“十一五”以及以前所有的规划有了一个明显的不同。这种指导性的目标，不仅能够淡化一些量化目标考核带来的负面影响，更重要的是更好地体现了规划的指导意见。这种指导性指标也是更好地体现了科学发展观的要求，体现了要以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为主线的要求，也体现了今后要加快结构调整，提高经济增长的质量、效益，更好地改善民生这方面的要求。

　　您所谈到的HDI（人类发展指数），包括有平均预期寿命、平均受教育年限等主要内容，能够比较好的反映民生特别是生活质量改善的内容。它所反映的内容，包括生活明显改善和社会进步的内容，在我刚才读的今后五年发展的主要目标中间也都有体现。同时，这个指标也确实是非常重要，在以后的统计监测或者在反映经济社会发展特别是民生改善方面，我们用这个指标来分析进展情况和发展程度具有积极的意义。我想以后的具体工作中我们可以很好的参考这个指标。　

　　财新传媒记者：我的问题是，刚才盛司长提到“金砖四国”的通胀比我们严重，我们的CPI是否能反映现在的实际通胀情况，是不是现在的实际通胀比CPI的数据更加高？特别是刚刚调高了利率，是不是政府现在对通胀更担心，反而对经济增速没有以前那么担心了？

　　盛来运：谢谢你的提问。首先想肯定的回答你，我们现在发布的CPI数据是能够客观真实的反映价格水平上涨的程度。因为CPI是以指数化的形式发表的综合性指标，涵盖了生活消费和服务的八大类，包括600多种代表规格品，实际上涵盖了整个生活消费支出的方方面面。这些方面由于涨幅不一样，有的产品涨得更多一点，比如说食品价格，同时也有一些耐用消费品价格还是在下降，这样综合起来以后，指数的形式可能给大家的感觉好象低估了实际的通胀水平。在使用这个指数的时候，我也建议你们参考一些分类的指数，刚才我也发布过，9月份CPI同比上涨3.6%，但是食品价格指数上涨是8%，同时食品中像蔬菜的指数上涨了18%。蔬菜中有些品种，像大家所说的大蒜等一些其他品种，确实在我们的调查中也反映出价格涨幅很高，这些都有具体的数据。因为老百姓经常跟衣食住行这些生活必需品产生联系，好象感受到现在食品价格涨幅很高，就觉得CPI被低估，这是人感觉上带来的差异。

　　这里顺便再补充CPI价格数据的生产情况，就会感觉到我们CPI的统计是科学的，而且是规范的。现在全国有专门的调查队伍，有2万多人的调查队伍来收集、整理调查数据，每个星期对规格品都要上市场上亲自查价，而且把这些价格的信息反馈给国家统计局。另外，CPI确定的权数也不是人为确定的，它是客观确定的，是根据居民家庭支出结构的调查结果确定的，我们通过大概10万居民家庭样本的生活消费支出的平均结构来确定权数，是客观的，唯一的。所以从数据的收集方式，数据的处理方法来讲，CPI的数据质量是有保障的。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刚才您谈到CPI的权重问题，您认为CPI比较客观的反映了现在的居民消费价格指数，我这里有一个数据希望您能给我们解释一下，我们看到居住类的权重在CPI里算得比较低，但是房价不计入CPI的权重，而全世界各国房租和抵押贷款算到CPI里面。我们和国际相比的话，美国居住类权重占到的比重是42%，加拿大是36%，国际控制值是30%，但是我们中国的居住类权重只占到CPI的14.69%，而且我们如果把权重从14.69%调到国际的30%，租金上涨无疑会推动CPI大幅度的上涨，不知道CPI以后的权重会不会进行调整？

　　盛来运：谢谢你的问题，这是一个老问题，关于这个问题我和我的前任新闻发言人，包括局领导都做过很多解释，实际上这里面的中心问题是房价要不要计入CPI的权重问题。由于时间问题，我想这个问题不再展开谈，简单说两点。第一，按照国际通行的惯例，住房支出是计在投资而不是计在消费。第二，从动态角度看，住房的租住支出占CPI的权重会不断提高，但这是一个社会发展的过程，是人们生活水平提高的过程，也是消费结构不断升级的过程。正如你刚才念的两个数据，中国目前在CPI权重中，居住的权重是15%左右，而美国是42%左右，这就是两个国家在发展水平和生活质量方面的差异。

　　由于在中国，我们现在的消费支出中食品支出还要占比较大的比重，大家熟悉的恩格尔系数，我们在40%左右，而美国的恩格尔系数已经在20%以下，这中间也有一个缓慢变化的过程。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我们注意到9月份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中，重工业为13.4%，比之前前两个季度回落得比较快一些，您能否分析一下这个原因？四季度重工业还会不会延续这样回落的走势？如果是的话，会不会进一步影响到下一步保增长的调控目标？

　　盛来运：谢谢你的提问。在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中，重工业和轻工业的结构确实发生了我们所希望的变化。应该说重工业的产值、增加值在全部规模以上工业中所占的比重在降低，轻工业所占的比重在增加。另外，前三个季度来看，重工业增长的速度回落的幅度也相对比较大，重工业增长速度一季度是22.1%，二季度是7.1%，三季度是13.6%。重工业增加值的增长速度回落得这么快，除了去年的基数不断抬高的因素以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今年加大了节能减排的力度，尤其是对高耗能重工业的调控力度。

　　去年经济回升的时候，重工业回升比较快。由于基数的影响，再加上以后一个时期我们会继续加大节能减排的力度，这些主动调控措施产生的效果具体会体现出来，在未来几个月重工业的同比增速有可能会继续回落。

　　中国日报记者：请问盛司长，您怎样评价前三季度特别是第三季度第三产业的增长情况，我们看到第三产业的投资增长比较迅猛，这里面投资的来源和分布情况怎样？政府主导和私营部门的情况分别怎样？

　　盛来运：你问的这个问题确实涉及到更细的领域，具体的数据和结构上的变化，我建议你跟新闻处联系，他们回去以后把有关三产投资结构情况以及增长情况给你做一张表，告诉你。谢谢。　

　　华清：今天上午的发布会就到这里，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