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迎第11个记者节 新闻采访过程仍然“被动”

采访受阻挠在某种程度上可说是记者的“习惯性遭遇”。王飞/摄

　　记者维权不该是浮云

　　中国第十一个记者节，新闻采访过程仍然“被动”

　　■采写：新快报讯记者 曹晶晶 实习生 李慧

　　使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媒体应给人带来更多的希望和力量。但从何时开始，曾经的无冕之王，在自身采访的道路上越发艰难。伊春采访空难的记者被警方扣留、前《方圆》（最高人民检察院主管）杂志记者谢朝平因出版《大迁徙》被拘留……今天，在第11个中国记者节，我们再次探讨记者采访权利的保护。广东省新闻工作者协会主席范以锦指出，在目前现状下，记者和媒体的自救显得尤为重要。

　　从打记者变为抓记者

　　“防火防盗防记者”、“打的就是记者”……从记者采访需要相关部门批准的高门槛，到被“全程陪同”的“软暴力”，到受到威胁殴打、毁坏器材等恶性事件，再到编织罪名构陷无辜的司法迫害等等，“防记者”行为可谓愈演愈烈。采访受阻挠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成为一种记者的“习惯性遭遇”，社会对此往往爱莫能助。

　　早在2009年记者节前夕，一份民间的记者权益报告显示，在记者维权过程中，组织缺位、单位回避、有关部门的无暇顾及，使维权孤立无援。

　　正常采访权亟待保护

　　近年来对记者的报复已经从原始简单的人身伤害，发展成选用新闻侵权民事诉讼，更有甚者用刑事起诉打击报复。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法学副教授、北京市问天律师事务所律师周泽，是近年几乎所有“抓记者”事件中记者方的辩护人。据周泽统计，目下“问题记者”涉及罪名达十多个，一些地方政府、企业动用行政、司法资源有组织地侵害记者权益，肆意挤压记者的采访权，从而达到阻挠正常舆论监督之目的。

　　公众每每呼吁善待媒体、善待记者、保护舆论监督。让我们来看看今年两个同行遭遇的案例，探寻导致最终结果的原因。

　　案例一

　　伊春采访无故扣留 合力声讨之下放人

　　在一些重大突发事件的采访中，记者们最容易遇到的就是被相关部门敷衍搪塞，甚至自由受到限制。今年8月24日伊春空难发生后，各地记者陆续奔赴伊春。然而记者们发现探寻真相在相关部门的各种安排下，变得异常艰难。

　　8月28日上午，在伊春市殡仪馆附近，连续有四名记者被警方扣留。《华商晨报》记者王瞬天第一个被扣留，他被三民警反剪双手按头推上警车两小时。与此同时，距殡仪馆警戒线30米外的《法制晚报》记者王南也成为目标。而正在殡仪馆内采访的《第一财经周刊》张勤硕和北京《法制晚报》一名女记者，也被警察扣留在殡仪馆办公楼内。

　　“当时我正在采访，两名警察走过来确认了记者身份后，就将我们带进了殡仪馆的一栋二层小楼，把门口堵死，不许离开。”张勤硕昨日接受本报采访时回忆说。“后来，又把我们带到了殡仪馆外的一个办公楼里。两名武警守在门口，我们足足关了两个小时。”张勤硕表示，他们被扣留之后，他还打电话给了新快报的记者，取得了当地政府的电话，但他多次拨打均无人应答。

　　而据特派伊春采访的新快报记者李咏祁回忆，他们到达殡仪馆门口时，看到多名警察守在公路入口处，连出租车都不许进。门外几百米已拉起了警戒线，多名警察守在路口，见到记者就示意离开。“不准记者进入！我们只是执行命令，赶紧走吧!”说完就用手推记者离开。

　　得知4名记者被扣留后，在当地采访的十余家媒体记者向公安局反映情况，有记者在雨中举牌要求警察对无故扣留记者一事给予说法。经过协商，4名记者才被放回到宾馆。傍晚6时30分许，伊春市有关领导就此事道歉。

　　案例二

　　渭南书案莫名抓捕 终因证据不足释放

　　今年8月19日，陕西渭南的七名便衣警察以查户口为名，进入北京八宝山附近的出租屋，将当时正穿着短裤在电脑前整理资料的谢朝平以涉嫌“非法经营”为名抓捕，并查抄了《大迁徙》书稿及相关资料。

　　谢朝平系前《方圆》（最高人民检察院主管）杂志记者，自费出版了反映渭南三门峡移民重建款被截留等内幕的纪实文学《大迁徙》。因为题材原因，很多出版社不敢出版，最终谢朝平才选择了自费出书，由谢支付印务费用，由《火花》杂志以增刊的形式出版。《火花》出此增刊未经上级审批。

　　渭南市警方抓捕谢朝平时，未出具法律文书，仅口头告知其涉嫌“非法售书（非法经营罪）”。9月1日，事件被媒体披露，引起全国一片哗然。法律专家也指出，由于没有任何合法手续，渭南警方已经涉嫌触犯《刑法》规定的多项犯罪，包括“非法拘禁罪”、“非法搜查罪”和“非法侵入住宅罪”等。

　　9月17日，谢朝平被抓后的第29天，渭南临渭区人民检察院认为证据不足，决定不予批准逮捕谢朝平。谢被取保候审，当天获得释放。代理律师周泽指出：“这并不意味着谢朝平完全恢复自由。”取保候审最长期限为1年。1年期满后，侦查机关要么撤案，要么将嫌疑人重新收押。

　　昨日，谢朝平接受本报采访时说：“我一听罪名是非法经营，心里就冷笑了，一点都不担心。”回忆起在渭南采访时遇到当地政府的阻挠，谢朝平总结了九个字：“一缠、二陪、三堵、四跟踪。”记者问到经过这场劫难之后，有没有办法规避采访带来的风险。谢苦笑着说：“没有，当记者与权力对抗时，总是显得特别弱小。但说出真相是记者的天职，我相信有很多记者还会这样走下去的。”

　　省记协主席范以锦：自救固然重要 网络也很给力

　　昨日，记者就保障采访权利的问题采访了知名报人、广东省新闻工作者协会主席、暨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院长范以锦。他刚听完记者的题目便一声叹息：“这个问题我谈过很多遍了，但多少年都没有什么改变。”谈到记者的采访现状，范以锦说：“我的看法是，在目前的法制体系下，记者采访权益被侵害的事件还会继续发生。我们希望能减少这种事情的发生，或者在发生之后有人去管。否则‘打了白打，抓了白抓’会让情况更一步恶化。”

　　范以锦表示，在现状之下，媒体人的自救显得特别重要。他以伊春采访为例，当记者被警方扣留后，众记者齐心合力地抗议，才让被扣留的记者恢复自由，伊春警方也出面道歉。而谢朝平案更是在网络、微博上广为传播，一时间舆论哗然，谢也于一个月内获释。

　　此外，范以锦认为记者在采访时也要加强自律，要注意客观报道，不要因为采访不谨慎而留下把柄。

　　记者援助项目——

　　物轻情重的精神后盾

　　2010年9月15日，中国产业报协会启动了中国首个援助困难记者及家庭的项目——首都记者援助项目。有12名记者成为首批受援者，其中包括最近在伊春空难中因公遇难的《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胡文雅亲属、在伊拉克受辐射等战争伤害严重的新华社战地记者宋聃，以及调查采访过程中遭受严重身心伤害的《经济观察报》记者仇子明等。他们分别获得5000元人民币的援助金。日前，第二批首都记者援助项目总计6人受援。

　　“这仅是一个开始，我们希望以后能够有更多的记者得到援助。”中国产业报协会执行秘书长刘灿国表示，该项目能够鼓舞新闻记者们更好地完成“瞭望者”使命。

　　项目发起人刘灿国的十四年媒体从业经历让他颇有感触：“记者是公认的最具风险的职业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