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瘫痪;迁安;小叔;嫂子
47年的日日夜夜,吃喝拉撒睡,他是躺在家中土炕上度过的。
面色红润、声音洪亮的他,却丝毫没有瘫痪多年的萎靡神色。
他说,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是因为遇到了一位“天底下最好的嫂子”。叫声“嫂娘”,他已是 泪 如 泉涌———
老嫂如母 嫂子今年68岁了,小叔子62岁。
时光追溯到1963年,嫂子刚“过门”不久,小叔子就因严重的类风湿病瘫痪在床。从此,嫂子就把照顾小叔子的担子挑了起来,一挑就是47年。这个发生在迁安市上庄村的真情故事还在继续,如涓涓细流,平静而甘洌。
“谁摊上这样的事儿也会这样。”嫂子杜玉茹跟记者说话,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手里把刚刚洗好的小褥单,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小叔子的枕头旁边。
“无论多脏多臭,嫂子从没嫌弃过!”小叔子杜春风躺在炕上,他记不清嫂子给他洗过多少次粘满屎尿的褥单子,但他能清楚地描述,嫂子头上的白发和手上的老茧,是怎么一天天长出来的。
在上庄,杜家的房子是全村最破旧的。村民们都知道,这个家这么多年的所有积蓄,几乎都用在了杜春风多年的求医问药上。大家都说,“别看这个家简陋寒酸,但总能让人感到暖乎乎的。”
家里仅有三间建于1961年的老房子。杜玉茹和老伴住在东屋,小叔子杜春风躺在西屋。家里的几个“大件儿”都摆在西屋,虽说电视机、板柜、靠山镜等都已过时,但却干净整洁。
村民说,杜玉茹是个苦命的女人。结婚时,公公和婆婆就都患有很重的肺气肿,没多久,小叔子就因类风湿病瘫痪了,老伴去年又得了脑血栓。多年来杜玉茹既要照料好病人,又要操持家务。
“那些年,我最犯怵的事儿就是借钱。”为了给公婆和小叔子治病,杜玉茹几乎借遍了全村的每一户。无奈之下,杜玉茹忍痛扒掉了猪圈棚,卖钱后给小叔子买药治病。1968年,小叔子病情加重,杜玉茹含泪卖掉了3间房为小叔子筹措医疗费。
“遇到什么就面对什么,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好强的杜玉茹,似乎从没承认过自己命苦。她说,世界上比自己苦的人肯定还有很多。
只能平躺在炕上的杜春风,常常手里捧着个小镜子。他可以通过镜子看到进屋的人。“嫂子是我"镜头"里的主角,没有嫂子我早就该去见马克思了。”常年卧病在床的杜春风,喜欢用幽默调剂生活。
这47年 为了给杜春风治病,杜玉茹一家欠下了不少外债。直到1985年,杜玉茹一家承包了村里的果园,经过几年起早贪黑的忙碌,才还清了欠款,小叔子的病情也趋于稳定,但每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仍不是件轻松事儿。“这么多年,我就像伺候个孩子一样伺候他。47年啊,一把屎一把尿的。”忆起往事,杜玉茹的泪水淌了下来。
杜春风只比嫂子小6岁,刚刚有病卧床那年十五六岁,正是个毛头小伙子,谁也没想到命运会和他开了一个如此残酷的玩笑。杜春风卧床后就再也没能站起来。47年,对于一个瘫痪病人来说,是多么的漫长,杜春风都不敢想他是怎么熬过来的,“要是没嫂子的照顾,我可能早就吃安眠药死了。”
因为常年瘫痪在床,杜春风的消化功能紊乱,经常拉稀闹肚子。端屎端尿,成了杜玉茹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家务之一,有时一天要倒十几次。“瘫痪病人要经常擦洗下身,否则会长褥疮。小叔子刚病倒的时候,尽管我结婚了但还很难为情,小叔子更是腼腆,每次总是穿着件大裤衩子。后来他也慢慢习惯了,我也慢慢习惯了,不习惯又有什么办法呢?”至今杜玉茹说起这些,脸颊还会隐隐泛起红晕。
面对常年瘫痪的小叔子,嫂子杜玉茹早已没有那么多的男女忌讳。有一次,杜玉茹的腰扭伤了,照顾杜春风不方便了。那段时间,她就搬到了小叔子的屋子住。叔嫂睡在同一铺炕上,嫂子在炕头,小叔子在炕梢。夜里,小叔子喊拉屎,嫂子赶紧递上大便器。
不难想象接屎接尿,气味是很难闻的。杜玉茹坦言,一开始自己也不习惯。每次都要长憋一口气,不敢呼吸。尽管如此,也常常让她吃饭时没有胃口。后来,她常常安慰自己,“心里干净了,什么也就不脏了。”无论春夏秋冬,清洗小叔子弄脏的被褥成了一项繁重的家务,这让杜玉茹的手臂要比一般家庭妇女的力气大好多,手掌上的老茧也厚好多。“有时我特依赖我嫂子,就跟小孩依赖母亲一样。”杜春风告诉记者,嫂子常年在家里伺候他,从没有出过远门,唯独1983年当选为唐山人大代表时,去了趟唐山参加“两会”,“那是我最孤独、最无助的几天。”
而出门在外的杜玉茹,心里也一直惦念着家里。匆匆返回时,她特意用省下的路费给小叔子买了只烧鸡。那只烧鸡杜春风吃了好几天,而嫂子却一口也没舍得吃。
如有来生 长期受病魔的折磨,杜春风的情绪经常很低落甚至烦躁。“像我这样久卧病床的人爱胡思乱想,导致经常失眠,越失眠就越有气,越有气越睡不着。很多时候只能自己对自己发脾气,自己扇自己的嘴巴子。”杜春风说,他无数次有过轻生的念头,但一想到嫂子就放弃了,“那样的话,我对不起嫂子。”
为了给小叔子排解寂寞,杜玉茹把家里唯一的一台电视机放在了杜春风屋里,电话机也放在他身边。
类风湿病人冬怕冷,夏怕热,杜玉茹就为小叔子安装了电风扇和土暖气,夏天三遍烧火做饭全在自己住的东屋,冬天全在杜春风的西屋,因此杜玉茹和丈夫住的东屋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像冰窖,但杜春峰的屋里却是冬暖夏凉。
整天躺在炕上的杜春风恨自己,恨自己的身体不能为嫂子分担家务。突然有一天,杜春风决定要学织毛衣,他要给嫂子织件毛衣,来表达一定感激之情。一针一线,杜春风不知疲倦地织了起来。毛衣终于织好了,杜玉茹试穿那件暖融融的毛衣时,泪水簌簌落下。学会织毛衣后,杜春风又开始帮嫂子纳鞋底,他只想尽己所能帮嫂子分担繁重的家务,“ 如有来生的话,我情愿给我的嫂子当牛做马,来报达"嫂娘"的大恩大德!”叫声“嫂娘”,小叔子杜春风已是泪如泉涌。
杜玉茹的妹妹杜卓茹曾担任过村妇联主任,她动情地回忆说:“姐姐几年没穿过一件新衣服,一条裤子上有过19块补丁。家里能卖掉换钱的东西几乎卖光了,有一年腊月,姐夫顶风冒雪出去借钱,空手而归,情急之下喝了卤水,差点儿没抢救过来。”
在杜玉茹的熏陶下,她的两个儿子和儿媳也主动分担起照顾杜春风的重担。“连孙女们七八岁时就会给我喂水,端尿盆,全家人都围着我转。”杜春风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嫂子的感染和教育。他打开身边的一个小木柜,说:“这是我的"百宝箱",瞧里面的东西可全啦,有我侄子买来的京剧光盘,有剃须刀,有药品,更多的是水果和零食,一年四季不断,家里谁都给我买。”
如今,已68岁的杜玉茹仍然是每逢集日就去摆摊。“每次能挣六七十元钱,再苦再累也得挺着,给小叔子买药治病,哪天也离不了钱啊!”杜玉茹说,就是遭再大的罪也得把小叔子护理好,这是她和全家人的心愿。 (来源:长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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