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省追捕案：穷孩子的明天在哪里

　　穷孩子的明天在哪里

　　李鸿文

　　尽管留下太多疑问，但随着赔偿金的到位，该负责的官员被免职，王鹏因举报“官二代”公务员考试舞弊而被跨省追捕事件，相信很快就会淡出公众视野。

　　这起事件能在短时间内有个暂时性的结果，有论者以为是微博发力的作用。笔者不否认网友帖子的分量，但传统媒体及律师也功不可没，而关键的作用还在于人民网和新华社的介入。人民网在第一时间展开“公权力应尊重网民的监督权———宁夏吴忠市跨省抓捕网民王鹏案讨论”，这一讨论将事件置于全国关注之下，从官方到民间，从主流人群到非主流人群，无论懂法还是不懂法，事件的是非曲直一目了然。人民网和新华社的背景及掌握的话语资源，无疑让宁夏方面承受了很大压力。因此，某种程度上说，王鹏事件的处理结果依然只是小概率。

　　在人民网和新华社记者介入之前，王鹏在公安局遭受的刑讯逼供，他的父亲在儿子被追捕后的无助表情，以及事后王家对处理结果淡定地接受，都表明了王家的弱势。即便案件水落石出，即便有那么多那么大的外力相助，王鹏与他所举报的对象在社会资源上的不平等，还是让他们选择了隐忍。

　　这种不平等的现实，还是上周在专栏中所说的代际差异，一方是代际沉沦，一方是代际攀升。这种代际差异从出生甚至从精子与卵子的结合就开始形成，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在母胎时，一方享有最好的保孕保育，一方在浑然不觉中憧憬未来；出生后，一方享有最好的看护，一方吃着含有三聚氢胺的奶粉变成大头娃娃；然后是上学，从幼儿园到小学到中学，一方可以选择资源配置最好的学校，一方在万马奔腾中竞争，只能靠天赋和实力去决定自己的课桌……

　　如果说考上大学将双方剪刀似的差异拉到了同一交汇处，但这个交汇处既是过去差异的终点，也是新差异的起点。一个正常的社会，哪怕是笔者在川大读书的那些年，大学同学之间的竞争总体而言还算良性，即便存在一些机会上的不平等，但这种机会不平等可以通过个人努力去抹平。可随着大学行政化色彩愈来愈浓，公权力昂首阔步挺进大学，随之而来的是大学精神的退缩，是同学之间形成机会不平等的鸿沟。

　　新生代导演章家瑞的作品《迷城》，就以一种陌生又熟悉的艺术方式，再现了大学生活的荒诞与怪异。当富家子弟们在咖啡馆里快活地炫耀父辈的背景时，农家子弟站在边角受到嘲讽与同情，而赏赐得来的平生第一杯咖啡，还得为富家子弟作跟班和随从来偿还。

　　底层出身的孩子也许看得见希望的云彩，但无力冲破想象中的玻璃天顶。因此，像王鹏这样底层出身的大学生，更希望有一个公平的机制，提供一个公平的机会。无论王鹏举报马晶晶的动机是什么，他举报行为本身都是为了公务员考试更公平，为了“读书改变命运”的号召有一个兑现的可能。而事件的处理结果只是为他遭遇到的司法不平等画上句号，而事件在起因上的不公并没有得到根本解决，像王鹏这样的穷孩子，要么当跟班与随从，要么选择不服从，他们的明天依然是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