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击现场 |
11月24日,一名喝了一斤多白酒的19岁青年开着铲车撞向了沁水县闹市区的一家繁华商场,先后4次的猛烈撞击导致该商场严重毁损,周围店铺无法正常营业。网友们给这位青年送了一个绰号——“铲车哥”。
找女友,醉酒男不听劝阻
“吓死人哦,把我家的炉子都撞飞了,包子也满天飞。”12月14日,沁水县城梅杏南路上一家包子铺内,来自安徽的女老板王彩英(化名)回忆起十多天前发生在眼前的一幕至今心有余悸。11月24日15时许,沁水县19岁男子李鹏(化名)酒后驾驶一辆50型大型铲车,连续撞击该县红旗商场大门4次,致使红旗商场建筑结构严重受损,几近坍塌。商场内60多名营业员及100余名顾客被困,生命安全遭到严重威胁。
王彩英的包子铺与红旗商场门对门,她在这里卖包子两年多了,本想着依托商场的人气,多赚些钱。但铲车事件让她的包子铺差点被掀翻。王彩英指着包子铺的门和墙让记者看:“这都是那铲车给撞的,如果再撞一下,我的铺子肯定要塌啦!”
李鹏为什么要开着铲车疯狂撞击商场?记者多方采访,试图还原事件发生的经过。
今年19岁的李鹏是该县国华村人,初中没有念完就开始打工了。他父母都是做小本买卖的人,每天忙于生计无暇管教这个独子。了解李鹏的人,说他“性子急躁,脑筋不会拐弯”。
几年前,父母把他送到西安一家挖掘机铲车培训学校学习,期待他掌握一技之长后在社会上立足。李鹏学成归来后,靠开铲车揽活,每天起早贪黑,安稳了许多。他的驾驶技术也提升了不少,已经成为师傅级的人物,开始带徒弟了。今年18岁的李波(化名)就跟着李鹏学习开铲车,对于师傅李鹏的“命令”,李波言听计从。
冬季到来后,各个工地相继停工,铲车的活计也不多,李鹏和李波师徒俩多了不少闲暇玩耍的时光。11月24日,李鹏、李波邀张伟(化名)等5个朋友在一家酒馆小聚。一顿胡吃海喝后,5瓶白酒下了肚,李鹏的话也越来越多,从工作谈到人生梦想,又谈到爱情,他的语调越来越高,乖戾的脾气也暴露无遗。“他说要准备和女友结婚了,说到女方要那么多彩礼时,他的脾气很大。”张伟事后向警方如此陈述当时李鹏的愤慨。
李鹏的女友翟凌(化名)比他小一岁,在该县红旗商场做收银员。正值花季的李鹏和翟凌很快坠入爱河,但双方家长都让他们进一步加深了解后再谈婚论嫁。对于双方的关系是否已到了谈论彩礼的地步,李鹏和翟凌事后都不愿意回答记者的这个提问。“显然,从李鹏朋友们的只言片语中,我们能看出些端倪,两人可能在这方面有些矛盾。”沁水县公安局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民警说。
一斤白酒下肚的李鹏耍起了酒疯,拽上朋友就要去红旗商场找女友翟凌。一路上,朋友们劝阻他,都被他的大手给推了回来。借着酒劲,李鹏径直闯到红旗商场。
泄私愤,开铲车四撞商场
人流熙熙攘攘的商场内,谁也没有注意到失态的李鹏,他趔趄着身子摇摇晃晃来到三楼。翟凌在该商场三楼负责收银工作。“你喝酒了,快回去吧。”翟凌看到满脸通红的李鹏,劝他赶紧离开。“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怎么了!”李鹏绕到收银台后去拉翟凌的衣服。翟凌本能地推开了他,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不要在这里生事,我还在上班。”
两人的拉扯被商场工作人员看到,他们立即过来询问怎么回事。看到李鹏醉醺醺的样子,商场工作人员劝他离开,不要影响翟凌的工作。说着,三五个工作人员就将他往楼下拉。
李鹏被推到门外后不甘心,再次冲到楼上来到翟凌的收银台前。他一把拉起翟凌就往楼下走,一直把翟拉到了商场门口十多米远。翟凌死命反抗拍打着他,酒劲正酣的李鹏猛地将翟凌推倒在地。
这一幕被包子铺的王彩英看在眼里,她向记者描述说,当时,她看见李鹏摇摇晃晃地从商场里拽出个女孩,两人拉扯着往南走了大约十来米,突然就打了起来。“男的掐住了女孩的脖子,把女孩摁在地上就打,要不是后来有人拉开了他,那女孩可能会被掐死。”
看到本商场员工被人拉出去打,红旗商场的工作人员、保安冲了出来,把两个人拉开。李鹏趁着酒劲和商场工作人员发生了冲突,自感被欺负的李鹏掏出手机拨通了徒弟李波的电话:“去把铲车给我开过来,我要铲平红旗商场。”
喝多了的李波已回家睡觉了。接到师傅的电话,他立刻骑着摩托车来到红旗商场门口,问师傅出啥事了。李鹏怒吼着让他去把铲车开过来。听到师傅的“命令”,少不更事的李波从师傅手中接过铲车钥匙,扭头骑着车消失了。
没过多久,一辆大型铲车,冒着黑烟,发出轰鸣般的响声大摇大摆地来到红旗商场前。李鹏没等徒弟把车停稳,就冲上车去,一把把李波从驾驶室里拽了出来,自己跳上去,发动铲车就朝红旗商场门口冲了过来。
“闹市区突然来了一辆庞然大物停在门口,我还以为这‘铁疙瘩’停一下或掉个头就走呢。”红旗商场旁边的一位商户说,“哪知道,那家伙先是倒了一下,然后调整方向对着红旗商场门口就撞了上去。”
李鹏借着酒劲根本不顾商场内还有顾客,旁边还有行人,由着自己的脾气毫无顾忌地在发泄怒气。“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然后就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人的叫喊声。”一位目击者向记者描述当时的恐怖场面。
第一次撞击只是把商场的门撞坏了,李鹏还不解恨,又开动铲车倒回来。王彩英的包子铺在商场对面。包子铺门前放着一个一米多高的大火炉,上面层层叠叠摞着两列三十多个蒸笼,热气腾腾地还冒着蒸汽。醉酒驾驶的李鹏猛踩一脚油门,铲车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包子铺倒了回来。“瞬间,火炉被撞飞了,包子也满天飞撒,那场面吓人啊。”王彩英说这话时一脸惊恐。
李鹏挂上挡踩足了油门再次撞向商场大门。商场大门被撞塌,入口上方的两根钢梁被撞断,门内的两根很粗的水泥立柱和两根水泥横梁均被撞断……商场周围灰尘四起,尖叫声不断,玻璃幕墙碎落一地,场面惨不忍睹。
李鹏开着铲车又一次倒回来,这次,王彩英包子铺的外墙被撞塌了。
李鹏先后4次撞击商场。
15时37分,沁水县公安局指挥中心接到报警,公安、治安、交警、消防等60多名警察立即赶到现场紧急处置。沁水县委、县政府也立即启动公共安全预案,各相关职能部门工作人员赶往出事地点,组织营救被困人员。
民警们将现场周边60多家商铺内的人员及围观群众疏散到安全地带。自知酿下大祸的李鹏准备逃跑时,被群众和民警制服。
太冲动,不顾及公共安全
该事件给红旗商场造成了1000余平方米的危险区域。当时,因铲车还紧紧卡在商场里,如何将铲车拖出,拖出铲车后商场楼层是否会再次发生坍塌?为了消除隐患,警方与城建部门联手进行处置。为避免次生事故发生,警方划定了管制区域,实施交通管制,行人不得擅自进入。
12月14日,记者在现场看到,红旗商场已经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罩了起来,掀开黑布,还能看到被铲车撞坏的大门和幕墙。红旗商场是一座两层半结构的房子,营业面积大约在2000平方米左右。看到残破的现场,不难想象当时铲车撞商场的场面是何等“壮观”。
14日,一些市民陆续来到沁水县公安局做事后财物损坏鉴定。他们告诉记者,当时,他们的摩托车、电动车都停在商场门外。随着铲车的撞击,他们的车辆支离破碎,有的只剩下“骨”架。
沁水县公安局副局长邵宝贵痛心地告诉记者,此次事件,造成直接经济损失200多万元,间接经济损失还无法估算。事件性质恶劣,后果严重,在沁水尚属首例。目前,犯罪嫌疑人李鹏、李波因主观上具有危害公共安全的故意,客观上实施了侵犯不特定多数人生命和财产安全的行为,12月5日,被沁水县人民检察院以涉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批捕。“一开始还以为是搞拆迁呢,大白天闹市区开进铲车直接就拆,可是看了看又觉得不对劲,哪有拆迁不顾人生命安全的。”事后,沁水县居民对此事件予以强烈谴责。更多居民则发出了惋惜的声音:年轻人啊,太冲动了。
当地人送给李鹏“铲车哥”的绰号,还有网友结合李鹏铲商场的动机,编写了“铲车哥”版本的《爱情买卖》在网上疯传:“喝了酒的我,实在很难受,来到商场找我的女友却被赶出来,我很生气把女友叫出来,不知为何发生冲突动起手来……我开着铲车铲你的商场那是我干的,让你后悔、让你害怕……”
就在大家关注这一事件的时候,12月初,网络上出现一封李鹏的《悔过书》:红旗商场所有员工,对不起。从忏悔的口吻来看,像是出自李鹏本人之口,在《悔过书》中,他还说自己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
记者想联系采访李鹏的父母,但无果而终。坊间流传的两家因为彩礼钱而导致两个年轻人矛盾加剧的说法,无从证实。
但无论如何,当年轻人遇到无法发泄的情绪时,如何正确地干预并引导他们将不满情绪发泄出来,才是杜绝今后此类因个人不满情绪而殃及公众安全的极端事件出现的根本办法。
作者:连成亮 原国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