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香不敌那年夏夜的萤火

　　楚天金报讯 倾诉人：纪昊然 男 37岁 自营公司

　　记录人：本报记者邓莉

　　时间：2011年1月7日

　　地点：本报编辑部

　　前妻翩翩归国

　　我是一个单身汉，而且是众人眼中的黄金单身汉。但没有人知道，在我花团锦簇、美女相伴的潇洒不婚生活背后，曾经有过的眼泪和伤痕。不婚只是一个假象，事实上，我对婚姻有着近乎信仰般的执着追求，但这一切都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

　　2010年4月，一个草长莺飞的春日，临下班前，我如往常一般，翻出手机电话簿，挨个打着朋友同学的电话，约他们出来喝酒吃饭。

　　第一个朋友委婉地拒绝了：“今天单位要加班，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放"。我不像你混得那么有出息，在公司里是老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敢说个"不"字。”

　　第二个朋友更直接：“饶了我吧，纪总，这个月我已经陪你喝醉了五次，被老婆罚跪了五次搓衣板！真羡慕你呀，没跳进婚姻的牢笼，天马行空，自由自在。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钱多，也别这么瞎折腾了，实在没地儿花，就支援支援我吧！”

　　我颓然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心里满是无奈和寂寞。看来，这注定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我精神一振，竟然是大学时的女同学敏佳打过来的。她笑着调侃道：“你现在是老总了，我巴结巴结你不行吗？对了，你今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叙叙旧。”“佳人相约，求之不得。”我欣然答应了。闲聊了一阵儿，临挂电话前，敏佳突然问我：“雅筑回来了，你知道吗？”

　　瞬间，我的心里掀起了狂风巨浪。雅筑是我的初恋女友，也是我的前妻。10年前，她为了留在法国，置我们多年的感情于不顾，投入到一个法国男人的怀抱。结婚证被换成离婚证的那一天，我把精心保存着的厚厚一摞情书，两大本影集全部付之一炬。那些情书是当年我追求雅筑时写的。都说爱情可以创造出天才，高中时作文常不及格的我在爱的激励下文思泉涌。那一封封饱含着深情的告白，最终帮我赢取了雅筑的芳心；而那两大影集里，贴满了我和雅筑曾经的幸福时光，我们或甜蜜相拥，或牵手漫步，或共读西厢。如今，爱已逝，我的心也成了一片灰烬。

　　从那一天起，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雅筑，她的样子在我脑海里一天天变得模糊。10年了，我以为我早已放下了，可重新听到雅筑的名字，我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曾真正放下过。

　　相爱的时光

　　我竭力保持着语调的平静，对敏佳说：“我们早就失去了联系，我又怎么会知道她的行踪呢？她这次回来是度假吗？”“昊然，咱们都是老同学老朋友了，说话也没必要兜圈子。是雅筑让我打这个电话的，她想见见你……”“她是想看我的笑话吗？看离开了她，我活得有多潦倒多失意！是的，她现在了不起了，嫁了个浪漫多金的法国老公，还如愿以偿地入了法国籍！”一时间，新仇旧恨涌上我心头。“昊然，作为你和雅筑的共同朋友，其实我也很为难。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雅筑现在过得并不好，她又离婚了……唉，一言难尽。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叫上雅筑，大家一起吃顿饭。怎么说，你们也曾经夫妻一场，就算缘分尽了，也可以做朋友吧！”

　　我承认，我还是想见雅筑的，虽然嘴上强硬，可心里仍牵挂着她。最后，我还是同意了和雅筑见面。从前的点点滴滴又浮上心头。

　　也许身边很多人都不敢相信，我这个信奉“不婚主义”的男人曾经是个时髦的“毕婚族”。我和雅筑是大学同学，同级不同系。当年，雅筑是法语系系花，不仅拥有迷人优雅的容貌，还有一副睿智聪慧的头脑。无数男生倾倒在她的裙下，唯独我是最幸运的一个。凭借锲而不舍的精神和层出不穷的浪漫心思，我成功俘获了雅筑的芳心。

　　那个时候，我很穷。我老家在山东，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为了供我和两个弟弟读书，他们已经穷尽了心力。我了解父母的艰辛，更体谅他们的不易，所以，从上大学后，我就没伸手向他们要一分钱。我同时做了五份家教，还利用课余时间为一些小广告公司兼职做文案策划，赚取我的学费和生活费。

　　其实，浪漫并不是富人的特权，虽然我没有钱，但我肯动脑筋。夏天的夜晚，我骑自行车带雅筑到郊外吹风，我捉了许多萤火虫放进透明的塑料瓶里，然后挂在自行车前把上。夜风拂面，一闪一闪的萤火为我们指路。自小生活在城市的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萤火虫，一路上她都惊喜得像个孩子。北方的冬天很冷很冷，下雪的时候，我一早跑到操场上，堆起一个可爱的雪人，插上红萝卜当鼻子，缀上黑石子当眼睛，戴上我为雅筑买的红围巾。最后，在雪人的胸前写上我的名字。当我牵着雅筑的手跑到雪人面前时，雅筑又笑又跳，开心极了。

　　她的法国梦

　　时光在我们相亲相爱的甜蜜中悄然流逝。很快，我们毕业了。凭借着优异的表现，我顺利留校任教，而雅筑则进了一家法资企业。

　　拿到毕业证的那一天，我们迫不及待地领取了结婚证。谁说校园里的恋情走不过分别的七月？那个时候，我坚定地相信：我和雅筑的爱情不仅能走过七月，而且会走过一生一世。

　　婚后第一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虽然我们的新房是学校的筒子楼，一间不足20平米的小屋，摆下一张床和书桌后，再容纳不了任何东西。但我感觉自己很富有，因为我拥有了一个天下最好的女人。

　　可世事难料，一切的幸福在雅筑出国后全部化为泡影。一直以来，雅筑都渴望着能去法国，她说，当初她之所以选择读法语系，就是梦想着有一天能去浪漫时尚之都巴黎。工作之余，她一直联系着出国深造事宜。1997年的夏天，她兴冲冲地告诉我：“老公，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我面前，公司派我到法国总部培训，不过要去一年时间。你舍不舍得我走这么久？”

　　我当然舍不得，一分钟也舍不得她离开。可是，我了解雅筑，我知道她的梦想，我又怎能那么自私，剥夺她追逐梦想的权利？！于是，我微笑着捏捏她的脸蛋：“小傻瓜，你如果考虑好了，就去吧。我会在家里苦练厨艺，等你回来！”

　　我没想到，雅筑这一走，就永远走出了我的世界。1998年8月，按原定计划，雅筑应该回国了，可她没有。她在MSN上跟我说，有朋友帮她联系了一所大学，她想多学点东西充实自己。雅筑还建议我考研，这样将来更有发展前途。

　　于是，我报考了武汉一所知名高校，经过半年的复习，我如愿以偿地考取了那所学校的研究生。我一直希望能够在事业和生活上和雅筑比翼齐飞，可我忘记了，时间和距离有时候会改变很多事情。

　　雅筑去法国3年时间，她没有回来过一次。从2000年下半年起，雅筑开始反复劝我出国，可我不愿意。我的专业在法国根本不好找工作，而且我也不适应国外的饮食和生活习惯。更何况，我是传统的山东汉子，父母在，不远游！就这样，雅筑让我出国陪她，而我坚持让她回来，两人各不相让，裂痕渐生。有近半年时间，我们没有通过一个电话，也没有在网上见面。当雅筑再次打电话时，她通知我，她接受了一个法国男人的追求。那个人比我浪漫，比我多情，比我有钱。更关键的是，他对她的爱远远胜过我，甘愿为她做任何事。

　　2001年5月，分别近四年，我第一次见到了雅筑。没有拥抱，没有眼泪，我们之间更多的是冷漠和怨恨。我们把结婚证换成了离婚证，从此我不再相信爱情。

　　硕士毕业后，我先在一家金融机构工作了几年，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和人脉。3年前，我创办了自己的公司，事业一步步稳健发展。这些年，我先后交了不下十任女友，都是公认的美女，可我悲哀地发现，我不会爱了，我也不再相信爱情！最长的一段爱情没有超过一年，最短的甚至只有一星期。

　　那一天，时隔10年后再见雅筑，我突然发现，我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恨她。看着美丽依旧的雅筑，我的心跳依然会加速，宛若初恋一般。

　　雅筑说，这些年她一直在后悔，后悔伤害了那么爱她的我。纵使身在浪漫之都，没有爱的人，所有的浪漫都是苍白的。再次离婚后，她一刻也不想再留在巴黎了。这些年，她一直暗暗关注着我，知道我一直单身后，她更加自责了。

　　我和雅筑又重新开始了。起初，我告诉自己，我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她。可相处得越久，我越舍不得雅筑。前几天，雅筑向我提出复婚，我明明是爱她的，可一想到她曾经对我的伤害，我就对婚姻没了信心，内心无比纠结……（口述实录 文中人物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