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跑两会》:山西省委书记袁纯清谈经济转型

　　小丫跑两会：山西省委书记袁纯清谈经济转型之路

　　主持人：大家好，这里是《小丫跑两会》。“十一五”期间，有一个名词特别流行，绿色经济。大家越来越感到，我们的经济增长不能再付出高额的环境资源代价。温家宝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表示，“十二五”将继续扎实推进资源节约和环境保护，非化石能源占一次能源消费比重提高到11.4%，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耗和二氧化碳排放分别降低16%和17%，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减少8%至10%。那么怎样才能让我们的经济变得更绿呢？

　　小丫：去年两会全国政协的一号提案的主题是《关于把握机遇，走有中国特色的低碳发展的道路》，这份提案一提交之后引起了很多部门的重视，同时也引起了媒体的关注，当时媒体是这样解读的，说这是中国对于绿色环保、低碳经济越来越重视的一个标志性的事件，我们了解到这份提案是来自于九三学社中央，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委员们对于中国的低碳经济绿色环保的进步和发展是如何解读的呢？我们今天一起来听一听。

　　小丫：赖委员，您好，大家对于去年政协的一号提案非常关注，尤其是关注有哪些是落实了的呢，您给我们介绍一下？

　　赖明 全国政协常委、九三学社中央副主席

　　赖明：第一个低碳技术已经作为十二五规划当中要重点发展的一些技术，同时我们也注意到在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当中，在讲到“十二五”规划的时候，特别提到了我们今后五年要把单位GDP能耗的增长量和碳排放的增长量分别控制到16%和17%，这些都是我们当初提出一些建议，同时有些重大的行动计划现在已经开始展开，同时一些重大的立法目前也正在进行修改或者是修订，或者说制定，应该讲是取得比较大的进展。

　　赖明委员告诉记者，早在2007年，在关注转变发展方式、产业转型的同时，低碳经济的课题首次进入九三学社中央的视野。经过三年的持续关注、多次实地调研，以及和有关部委的高效沟通，最终形成了一份去年政协一号提案的基础。而就在去年两会后，很快便得到了有关部门的回执。

　　赖明：这个提案后来国务院是指定了国家发改委做了一个全面的回复，他们的回复是非常详细的，一共回复了19条。

　　小丫：很早我们就听说这样的一句话，就是人说山西好风光，今天我们就请到山西省委的袁书记来到我们的演播室，在演播室我们不仅要采访袁书记，要重要的是我们要请袁书记跟我们的观众朋友一起来了解山西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山西的资源和山西的转型，那么目前这个资源大省会有什么困境呢，我们先看通过一个小片来了解。

　　小篇中是山西产煤大县灵石县，一个悬在采空区上的小村庄——椒仲村。村支书蔡兆锁带着我们，走进了这个村子，一个个垮塌的窑洞和地质灾害危险区的警告牌随处可见。

　　蔡兆锁 山西省灵石县椒仲村村支书

　　蔡兆锁：大部分村民的房屋裂缝，这是比较严重的，里面有空窑洞，塌了，新修的房子里面裂了缝，所以村民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生活条件越来越差。

　　蔡兆锁：这个是刚修起的，就裂了，这个不能住下去了，再住就出问题了

　　椒仲村有108户村民，家家户户的房屋也都裂开了缝，4成的窑洞塌陷。看着这些倒塌的窑洞，蔡支书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由于采煤，不仅让椒仲村的村民在危房里提心吊胆，还让他们的生存面临严重威胁。采煤造成的地质沉陷，从本世纪初开始，村里沟底的井全部漏干了。

　　村民 山西省灵石县椒仲村村民

　　村里都靠这个水井吃，由于开煤矿地质灾害很严重，所以现在的水都没有了，我们吃水都很困难。

　　由于房屋裂缝成了危房，椒仲村唯一的小学已经不敢让孩子们再使用。走进学校，仿佛还能听见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椒仲村村委会的窑洞也出现巨大的裂缝，蔡支书告诉大家，这个村从80年代开始就是省里的先进村，还是小康村，全国绿化先进集体。然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仅占中国国土面积1/60的山西，却坐拥着中国1/4的煤炭储量，支撑着中国1/4以上的煤炭需求。然而，山西经济却更深地印上了煤炭经济、资源经济、黑色经济的烙印。仅在山西累计8000平方公里的矿区，采空区就多达5000平方公里，引起严重地质灾害的有2940平方公里以上，波及1900多个村子、上百万人。

　　每采一吨煤损耗2.48吨水，这样的速度使得山西每年都会损耗破坏掉16亿吨水。事实上与煤相关的焦化、电力等资源型产业造成的污染，让山西长期被 “污染最严重省份”这顶帽子压得山西喘不过气来。还是因为采煤，频繁发生的矿难夺去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小丫：您作为省委书记，看到这样的短片，看到这样的现状您有什么样的感受？

　　袁纯清 中共山西省委书记

　　袁书记：我看到这个片子之后，很沉重，一个方面是山西为国家的发展，提供重要的能源支持。山西60多年来，挖了110亿吨煤炭，外调到其它省份多少呢？80多亿吨，到现在为止，全国还有4000多个电城还用山西的煤。 第二个方面，山西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包括生态的代价，包括人的代价。

　　2001年，当阜新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资源枯竭城市出现在世人面前时，它衰老的面孔，让人扼腕叹息！2002年后，国家以及辽宁省每年都不得不拿出10多亿元，用于偿还因对资源过度索取而形成的一笔笔历史欠债。在中国，像阜新这样因资源而生、依矿而建的城市有400多座。当年，来自四面八方的建设者们把一片片荒凉的土地变成了一座座繁忙的城市。而今，不少城市却因生命的透支而提前衰老。

　　就在阜新被确定为中国第一个资源枯竭型城市的6年后，国务院先后两次公布了44个资源枯竭城市和地区的名单。在这些名单中，有“铜都”、“瓷都”、“煤都”、“汞都”，还有“黄金之城”、“石油之城”等等。当年矿业兴起时被冠以的美誉，而今成了尴尬的虚名；在这些名单中，就有山西的煤焦强县孝义。

　　小丫：在经济学上这样城市都被叫做资源诅咒，那么同样我们看到山西其实也在面临着这样的困境。

　　袁书记：我们讲两句话，山西的发展因煤而兴，也因煤而困，大概就是对这个资源诅咒的一个描述。

　　小丫：转型是不是非常迫切呢？

　　袁书记：不转型是没有出路的，只有通过转型，才能够开辟一片新的发展空间。

　　小丫：这个转型的出路又在哪里，现在已经确定了是一定要转，那么怎么转，往哪里转？

　　袁书记：用我们现在话来讲，同时做好“地下”和“地上”两篇文章

　　小丫：地下的文章怎么做，地下的文章又怎么做呢？

　　袁书记：地下的文章我们第一就是要清洁挖媒，安全挖媒，尽量给生态带来的破坏越来越少。这大概是一个。

　　小丫：那地上呢？

　　袁书记：我们做旅游景点，拉动旅游，把旅游变为一大产业，去年山西的旅游产业总的收入突破一千亿。现在山西是全国第一物流大省，去年光是来回的物流量11亿吨，所以可以做一篇物流的大文章。第三文篇章就是，做装备制作业的文章，比如山西现在有很大的市场，我要挖媒就的要机械，要信息管理，那么现在我们既然有市场需求，我们就应该成为中国的第一个具有世界先进水平的煤炭机械的基地。

　　小丫：在挖煤的同时它有一些伴生物，那么就是说这个比例还不小，我们的记者就从现场带来了两块，我们在这要考考书记。那么在这有两块黑黑的，都长得差不多，哪一块是采煤而产生的伴生物，就是所谓的煤矸石，它这个目前的污染还是比较大的，另一块是煤，我们请书记来挑选一下，您指一下。

　　袁书记：这个是煤矸石。

　　小丫：煤矸石。

　　袁书记：这个是煤炭。

　　小丫：它们的区别是什么？

　　袁书记：这样的，一个煤轻一点，你不信你试试。

　　小丫：确实，这块石头沉。

　　袁书记：它含比是不一样的。

　　袁书记：那么现在山西目前积攒了大家煤矸石，11亿多吨。

　　小丫：这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袁书记：对了

　　袁书记：覆盖了多少土地，我们把覆盖了多少土地呢，就是堆这个东西，花了多少土地呢，260多个平方公里，那么我们一年，如果是埋它五千万吨煤矸石的话，要占用11平方公里的土地，要花掉将近13亿人民币，来取土，你埋它你得花人力，就只是去埋它，就要花这么钱。这是过去作为静态状态，这些年我们现在在利用这个东西。

　　小丫：怎么利用这个黑石头？

　　袁书记：含到两千大卡以上热量的这样的煤矸石发电。

　　小丫：大家都听说过比如说水力发电，火力发电，还有新型用秸秆什么东西来发电，现在我们看到用石头也能够发电，这个石头是怎么变废为宝呢？

　　那些些不是煤，是一种采煤的伴生物，煤矸石。含碳量低、坚如岩石。在山西，每采10吨煤，就会有1.5吨的煤矸石相伴生，日积月累，堆积成山，严重污染了土壤和地下水，矸山一旦自燃，烟云蔽日。山西潞安余吾热电公司紧邻潞安屯留煤矿，这个煤矿一年要产生80万吨的煤矸石。然而在山西潞安余吾热电公司燃化部部长窦爱国看来，这些煤矸石却是宝贝。因为他们现在就在用这些废弃的煤矸石发电。

　　窦爱国 山西潞安余吾热电公司燃化部部长

　　窦爱国：你像我们的话，用原煤发电现在就赔本了，要用矸石经济效益就好得多，矸石比煤便宜多了。

　　这是循环流化床锅炉，这种锅炉就能够专门燃烧煤矸石而发电。这样，不仅能够充分消化屯留煤矿的80万吨煤矸石，而且还能产生经济效益。

　　张晋轩 山西潞安余吾热电公司副总经理

　　张晋轩：我们今年利用煤矸石60多万吨，发电12亿6000万千瓦时，一年可以实现产值2亿8000多万元。

　　在山西潞安集体，他们不仅将煤矸石用来发电，还生产出了全中国第一桶钴基催化煤基合成油。可以把劣质的煤炭转化成洁净的高纯度柴油，而更令人惊叹的是，一块煤的身价在瞬间上涨了三到四倍，而且尾气还能生产尿素化肥，实现了循环经济。

　　刘斌 山西潞安煤基合成油公司总经理

　　刘斌：我们产业规模化以后不仅要产油，要实现油电、油气、油化，还有烯烃的联产。

　　山西同煤集团作为我国第三大煤矿国有企业，一直非常重视在资源枯竭的情况下，推进煤炭工业新型化改造。其中，同煤集团最有代表性的塔山循环经济园区，就以两个矿井为龙头建设了13个不同的项目。

　　吴永平 人大代表 同煤集团董事长

　　吴永平：2010年它的园区的产值达到了170个亿，这是过去我们生产矿井，生产煤炭的产值三倍多，

　　在“十二五”期间，同煤集团也提出了煤电、煤化工、煤建材等八大产业共同发展的目标，进一步加强资源节约。

　　吴永平：人大代表 同煤集团董事长

　　吴永平：总的投资我们在1500个亿。整个项目实施完成计划，我们非煤总的投入占总投入的73%。

　　袁书记：你刚才讲到这个油，我是不是让你看看这个油什么样子。

　　小丫：好。

　　袁书记：但是，你看看，这里面是有一瓶水，一瓶油，你都不可想象，你分不出来，你给我

　　能不能分一分。

　　小丫：您考我，我来试试看，我觉得差不多都很清凉，刚才您说两个煤炭两个石头的重量不一样，我估计这重量也应该不一样，但是我不知道哪一个。

　　袁书记：你闻一闻就知道了。

　　小丫：这个看上去真是。

　　袁书记：看上去你分不出来，这个油，对。

　　小丫：这个没味。

　　袁书记：这没味，没味肯定就是水了。

　　小丫：看看油有没有味。这个有味，这是油，但是就这么看上去真的没有区别。

　　袁书记：所以我再给你看一个油，这就是我们的石化的柴油，你看这个颜色，你说明什么问题呢，说明纯净度很高，含的杂质很少。

　　小丫：这个循环经济它意味着什么？

　　袁书记：有一个专家跟我讲，以往过去炼焦的话，炼出来的焦是豆腐，后面的这些东西是豆腐渣，那么经过循环经济以后，倒过来了，焦炭成了豆腐渣，后面的挥发的这些东西，比如说炼出来的气，还有焦油，这些成了豆腐了，为什么这么讲，我给你讲一个数字概念，一说你就清楚了，一亿吨炼焦可以用它的焦炉煤气产出一千万吨甲醇，可以产出300万吨的烯烃，这多大，如果是说我们一顿甲醇按三千块钱算的话，是多少钱？就是几百个亿，就出来了吧，是不是这样的，只是一个，第二个就是可以产出将近400万吨的，我看看，大概是一吨的话，400万吨的焦油，焦油又可以炼轻质柴油，然后还有苯，将近一百万吨苯，苯能够往下走能够产出十多种产品，包括我们的药用的添加剂和实用的添加剂，可以成十倍到二十倍的价值增长，是不是焦炭本身成了豆腐渣了，后面的就成了豆腐了。

　　小丫：如果要做这一系列的循环经济，转型升级是要花很多钱的，在这个转型过程当中，会不会遇到什么样的阻力，或者说阻力大不大？

　　袁书记：这个肯定是会有阻力的，因为第一个阻力就是一个观念的变化，你比如说挖了媒。

　　就卖了煤，所以我们现在对山西的跨越发展提出来一个新的命题，什么新的命题，由采掘文明到制造文明的跨越。

　　小丫：今天我们个书记的谈话是从椒仲村开始的，可能现在大家非常关注，这些村里的村民，他们还在住在那样的窑洞当中，他们安不安全这个问题，现在呢，我们再随我们的记者一起再来看一看这个村目前的一个状况。

　　在山西省介休市，有一大片新修的农民小区。这个村叫梁家庄村，原来这个村子并不在这个地方，而是在山上。在村民曹大爷的带领下，我们走进了这个崭新的小院。曹大爷现在和老伴两口子住在这小院里，政府补贴的6万元钱，他正好拿来把房屋装修了。从山上搬到平地后，原来在窑洞里住的提心吊胆的曹大爷感觉舒服多了。介休是山西煤焦大县，“十一五”期间，介休市搬迁19个村，2300多户，6300多人，“十二五”期间介休还要搬迁15个村，将近3000户，8000多人，搬迁的资金主要来自受灾村所在的煤矿矿主。

　　王怀民 山西省介休市市长

　　王怀民：我们从已经完成了19个村的搬迁任务投资了将近3个亿，到目前完成投资是2.7个亿，“十二五”搬迁的15个村预计还得投资3亿元左右。

　　前年，灵石县椒仲村村支书蔡兆锁也带领他们108户村民搬到了山脚下，建起了一座新的农民小区。村民也住进了楼房，人均补贴面积是30平米。面对搬迁农民今后的生活，蔡兆锁充满希望。

　　小丫：那现在我想问书记在未来特别是在“十二五”期间，您给我们描绘一幅山西图画是怎样的？

　　袁书记：我想第一个图景应该是绿色山西，我们现在做了一个规划，每年至少栽四百万亩树。

　　小丫：四百万亩树？

　　袁书记：四百万亩。什么概念，到2020年整个森林覆盖率达到26%，达到国际的生态化的水准线。这样的话，山西仍然是好风光。

　　小丫：山西这个地下是黑色的，山西的地上是绿色的。

　　袁书记：这是第一个。应该是绿色山西。第二个应该是一个平安的山西，我认为对于山西来讲，安全生产同样是第一要务，没有安全什么做不成。第三个是富裕的山西，老百姓富裕起来，刚才不是看了，我们看了老百姓住了新的房子，作为省委书记来讲，我也为之欢欣鼓舞，老百姓应该生活得更加幸福，更加得有尊严。最后就是现代山西。

　　小丫：现代。

　　袁书记：我前面讲到比如说我们由挖掘文明到制造文明，这也属于现代的范畴。我们在现代第一就是工业要新型化，刚才我前面讲到的，包括循环经济这都属于新型化，以科技来支撑。第二农业现代化，农业要走现代化的路子。第三呢，就是要市域城镇化。我给你看一个这样的地图。

　　袁书记：这是山西一个地图，这是城镇化一个表象，一个框架。我把它形容为头朝着京津。

　　手牵东西，这不到了东部吗，这不到了西部吗，脚跨中原，这不到了河南去了吗，这就是一个行走当中的人。

　　小丫：可以理解成正在前进的山西。

　　袁书记：然后就是城乡生态化，就是达到“四化”，这就是我们对山西现代化的基本的描述

　　小丫：这个真好，这幅图让我们看到山西“十二五”之后一幅繁荣的景象。也特别感谢书记特别真诚地来到我们的演播室，和我们的观众朋友一起来了解山西，来了解山西的过去现在以及山西的未来。谢谢书记，谢谢您。

　　科学发展，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是“十二五”最重要也是最核心的任务，而降低经济增长的环境和资源成本，推进绿色经济又是其中的关键环节。山西省的探索展现出壮士断腕的决心和勇气，同时围绕打造循环经济模式、治理修复生态环境、转移安置采空区百姓，形成了一套综合体系，把经济转型和改善民生结合，降低了转型带来的波动。半个世纪前，一首山西民歌曾经传遍大江南北，歌词里唱到，人说山西好风光，地肥水美五谷香，左手一指太行山，右手一指是吕梁。我们期待，通过调整产业结构，发展循环经济、绿色经济，这首歌里描绘的美丽山西，又能重新出现在三晋大地上。

　　主持人：两会期间我们也开通了跑两会的微博，欢迎你通过屏幕下方的方式给我发来你的观点和意见。接下来，我们再来看看大家与我的微博互动，一个名叫乐活一代的网友说，如果失去了绿水青山，无论抱着一座多大的金山银山，我们也找不到幸福的生活。应该更多提倡低碳的生活方式。还有一位名叫村里人的博友说，以前我们村边上有几座小化肥厂，臭气熏天，污水横流。自从前年把这几个厂关了之后，大家出门再也不用捂着鼻子，河里也能看见小鱼小虾了。

    主编：熊曼琳 编导：周羿翔 李想 张姝 摄像：白羽 樊金峰 李慧 景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