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的生命毫无人生价值

　　办案手记

　　案情背景

　　泰安“1·04”持枪杀人案与德州“12·29”杀人案

　　3月14日，山东省泰安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公开开庭审理了泰安“1·04”持枪杀人案和德州“12·29”案的两名被告人。

　　被告人刘建军，男，1960年1月16日出生，汉族，大学文化，无业。该被告人曾于1984年和1993年先后因犯故意伤害罪、盗窃罪、脱逃罪被判处刑罚。被告人刘建民，男，1955年1月7日出生，汉族，初中文化。

　　2010年12月29日凌晨，德州市德城区公安分局接到报警，德州实华公司工人窦广东在自家门口被害。2011年1月4日11时20分许，泰安市发生一起持枪杀人案件，造成3位民警和1位协勤不幸殉职。两名犯罪嫌疑人中，刘建军被抓获，刘鲁民开枪自杀。

　　2011年3月2日，泰安市人民检察院以被告人刘建军、刘建民犯故意杀人罪、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向泰安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泰安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开庭审理后依照有关法律规定作出一审判决：

　　被告人刘建军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人刘建民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决定执行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宣判后，被告人刘建军当庭表示不上诉；被告人刘建民提出上诉。

　　历经16年刑事法官的职业砺练，尽管我养成了在喧嚣中保持清醒头脑、在纷繁中保持理性思维的习惯。但审理本案时，阅毕案头尺许厚的11册侦查卷宗，案卷中那些证据固定的13个血淋淋的现场连同厚厚的刑事科学技术鉴定书，记载着6条生命的消逝、两个年轻人的躯体遭受重创，另有一人轻伤，三人轻微伤，以及车辆等直接财产损毁价值27万余元……

　　在11天严谨程序规范下的审理过程中，我在不眠之夜里从浩繁卷帙中寻求蛛丝马迹，运用稹密思维、法定规则、理性逻辑尽力还原案件的真相，准确地确定案件性质，全面地认定量刑情节，以便根据被告人的罪责，最后对其作出裁量适当的刑罚，完成刑事法官的定案过程。本案刑事判决书最终形成50多页、表述文字多达数万字。

　　我虽然办理过许多大案要案、见识过许多血腥场面和极端丑恶现象，但本案如此惨烈的过程、惨重的后果，令我内心感到非常震撼。抚卷静思，我想到刑罚的价值与功能、法治文明的进步、人性善恶的本源。此外，更多地想到的是生命的价值。

　　在阅卷、约谈各方当事人和律师，以及庭审、制作各种文书的过程中，特别是在加班时的静夜里，我脑海中反复呈现的是一幕幕和平时期硝烟中的真实场景，那是一个个烈士的名字浮现在眼前：夏波、肖斌、齐洪海、李良、钱祥村、刘峰、李昌勇。他们面对穷凶极恶的持枪、持刀歹徒，赤手空拳，舍生忘死，用自己的行动和血肉之躯书为人民警察的时代风采增添了最新的时代荣耀。

　　反观刘氏兄弟，因此案老五刘建军被判处死刑；老四刘鲁民在泰安“1·04”案件中丧心病狂地持刀杀人，走投无路之时割颈自杀未遂，死于刘建军枪口之下；老三刘建民与刘建军预谋报复，由刘建军实施杀人，制造了德州“12.29”杀人案，因此被判处无期徒刑。

　　纵观刘建军50年的人生之路，他自幼习武强身，一直幻想像父辈一样成为英雄，而他本人曾因参加对越自卫反击站立过战功。然而，战火铸就的勋章并未就此燃亮他今后的人生，当兵复员后，性格孤僻乖张的他，在一次与人斗殴的相互报复中，持双管猎枪打死一人、轻伤一人，虽然历经法院重审、再审认定其在该事件中有防卫情节，从轻判处其有期徒刑10年，但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在牢狱中度过，他的英雄之梦的光环也归于幻灭。

　　出狱不久，被“双开”的刘建军也想重新开始人生，但他经不住昔日“狱友”的诱惑，铤而走险，做起盗贼营生，再次身陷囹圄，当其父母将脱逃回家的他亲手送回看守所后，他母亲就撒手人寰。可以猜想，慈母之心该是多么的苍凉！

　　再一次漫长的劳改生活，并未磨蚀掉刘建军睚眦必报的个性，反而在他身上增添了一股戾气。年近花甲，刘建军仍难自控争强斗狠之气。当其狠狠盯着胞妹被打伤的鼻梁而凶光毕露时，他迅速行动，向“仇人”挥起了致命的屠刀；当性格更加暴躁的四哥刘鲁民喊出“拼了”之时，他即刻向执行公务的警察要害部位射出了罪恶的子弹……那一幕，在枪匪大片的银幕中出现枪击、刀砍、飞车、追捕的场景，竟活生生地出现在和平与安宁的城市街头。刘氏兄弟人性中那最后一抹温存也在挥刀举枪的罪恶中消失殆尽，“杀人狂魔”成了刘氏兄弟最后的名号。

　　休庭时，刘建军亲吻不足4岁的爱女时失声痛哭，一再声称“我不是坏人”。如此舐犊之情对应其犯下那些令人发指的罪恶，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罪恶必将受到正义的严惩，而罪恶的生命毫无人生价值。

　　山东省泰安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一庭王凌强来源法制网——法制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