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学生奶普及率仅12% 学校称不想被指乱收费

目前广州市学生奶年供应量万吨左右，普及率仅为12%　羊城晚报记者 侯恕望 摄

CFP供图

　　羊城晚报记者 许悦 陆志霖

　　目前广州市学生奶的普及率只有12%！

　　在近日广州市奶业管理办公室发布的一份《广州市“十二五”奶业发展规划》中，学生奶的推广现状令人吃惊。这项曾经在全国轰轰烈烈推广的“学生饮用奶计划”，在走过了十年坎坷推广路之后，在广州这个曾经为全国学生奶推广实施最好城市，却越来越举步维艰。

　　学生奶为什么淡出了广州校园？羊城晚报记者连日来调查发现，政府停止补贴，企业成本压力不堪重负，还有些学校怕麻烦，都让学生奶的市场份额年年在萎缩。这种情况下，就连广州市奶业管理办公室在制定《广州市“十二五”奶业发展规划》时都不敢“报大数”：目标是在未来五年，多让5万名在校学生喝上学生奶。但这个可怜的数字，至多也只能将广州市学生奶的普及率拉高到15%。

　　调查

　　学生奶份额年年萎缩

　　很多学校渐渐不订了

　　学校称不想被指乱收费

　　实则是三聚氰胺后遗症

　　孩子在越秀区某小学读书的林女士，每个月要交40元的课间餐费，吃的多是粥粉面，每星期最多有一天是“益力多+面包”。对此她很不解：“让孩子吃这些东西，肯定不如一天喝上一盒牛奶有营养。政府不是老在推学生奶吗，怎么我和朋友们一交流，越秀区的好多学校都没学生奶？”

　　羊城晚报记者连日来走访了越秀区多家小学，发现包括雅荷塘小学、东风东路小学、文德路小学等在内的多家学校，都从去年开始停了学生奶。文德路小学的一位家长还告诉记者：“去年还看过孩子把没喝完的学生奶带回家，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没有了。”还有一间学校更折腾，先是家长每月交钱统一订学生奶，后来改让学生办牛奶卡，自己刷卡买牛奶，后来又改统一订奶，现在又全校都不订了。

　　在海珠区，昌岗东路小学的老师告诉记者：“学校早就取消了学生奶，至于什么时候取消的，我都不记得了。因为有些家长要订，有些不订，收起钱来很麻烦。”

　　而在天河区，华师附小的老师也告诉记者：“学校早就取消了学生奶，因为家长都不乐意订。”但在天河区另一所小学，学校原先打算取消学生奶，但在一班家长的强烈要求下，后来又恢复了学生奶的统一订购。

　　在羊城晚报记者随机调查的4区近十所小学中，芳村的学生奶订购率最高。如芳村小学，每天下午2点钟就是“课间奶”时间，芳村林凤娥小学的校长杨国平也告诉记者：“学校一直都有提供学生奶，家长自愿订购，之前一个月收费是38元，现在是40元，整个学校差不多有700人订了学生奶，占在校学生的85%。但其实有的家庭经济条件很一般。”

　　学校称不想被指乱收费

　　实则是三聚氰胺后遗症

　　为何学生奶正渐渐淡出广州校园？羊城晚报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在订奶的事情上，除了家长说了算，就是学校说了算。

　　林女士就向学校询问过为何不给学生统一订购学生奶，学校的答复是：学生奶不在物价局核定的学校允许收费范围内，如果学校给学生订奶，学校就成了乱收费。

　　羊城晚报记者赶紧找到广州市物价局，该局有关负责人却明确告诉记者：目前在教育收费管理中，学生奶收费实行政府定价，作为自愿的代收费项目，按实收取。

　　广州学生奶的最大供应商，风行牛奶营销部部长胡强在接受羊城晚报记者采访时也明确表示：学生奶的征订完全以自愿为原则，只要学校订，企业一定会送。

　　广州市奶业协会理事长、广州市奶业管理办公室副主任王丁棉昨日接受羊城晚报记者采访时也同意了胡强的说法，学校征订学生奶并不需要到物价局报批。据王丁棉介绍，广州在2002年正式启动学生奶项目以来，定点了风行和燕塘两家国有企业作为学生奶的指定供应商，学校可以根据自身的情况向以上两家企业订购学生奶。王丁棉表示，经物价局批准后200ml的学生奶定价为1.5元一盒，企业和学校都不能征收多一分或少一分钱。

　　那么，为什么学校要随便找个理由来搪塞家长？在广州妈妈网上，羊城晚报记者找到了一个原因。有好几位妈妈都反映：自从三聚氰胺事件之后，学校就停了学生奶，因为怕担责。

　　这与上海市之前对待学生奶的态度有点相似。2002年，辽宁海城兴海管理区8所小学3936名学生、260名教师分批集体饮用了由鞍山市宝润乳业有限公司生产的“高乳营养学生豆奶”后，出现了集体中毒的情况。2003年，上海市教委下发《上海市施行〈学校食堂与学生集体用餐卫生管理规定〉的意见》，对课间餐和学生奶表明了“不提倡集体供应”的态度。意见发布后，上海市徐汇区所有小学全部停止了供应课间餐，大部分学校停止了学生奶。

　　一年后政府取消补贴

　　两企业不堪成本压力

　　对于学生奶普及率低的原因，广州市物价局有关负责人分析表示：一是学校积极性不够，一些学校担心出现食品安全事故或者避免被投诉学生奶乱收费问题；二是根据《国家“学生饮用奶计划”暂行管理办法》第十三条“学生饮用奶的价格按保本微利的原则核定。有条件的城市可由政府适当补贴，使学生饮用奶的价格水平低于当地市场同类同质产品”的规定，目前学生饮用奶价格低于市面上鲜奶价格，销售利润相对较低，企业积极性不够。

　　那么，学生奶的市场份额年年在萎缩，国家却还在为此年年补贴吗？昨日，占了广州学生奶7成市场份额的风行牛奶营销部部长胡强接受羊城晚报记者采访时明确回应：“没有补贴。”

　　“广州在2002年正式启动学生奶项目，第一年由政府作为主力在广州市内的试点学校推广，当时风行负责5万名学生的学生奶配送。而一年以后，即2003年开始，政府就退出了该项目，不再作为主导进行推广，完全交由学校和企业作市场化的双向选择。从2003年开始，我们就自行到学校做宣传推广。”

　　据悉，去年因为原奶价格、糖和其他原料成本上涨的原因，风行公司曾反映，每卖一盒学生奶要亏本0.3元。

　　背景

　　中国“学生饮用奶计划”十年历程

　　穗一度推广最好 普及率最高达40%

　　距离2000年国家7部委联合发文轰轰烈烈启动“学生饮用奶计划”，学生奶在中国刚好走过了十年的历程。中国一直是个贫奶国家，由于牛奶资源稀缺，广大居民饮奶习惯尚未形成、饮奶知识也很缺乏，“学生饮用奶计划”就是在这一背景下实施的。作为我国目前”推广力度最大的一项学生营养干预计划，学生奶在此后的十年中，还屡次被国家的多个发展纲要“照顾到”。但从各地媒体过往的报道来看，学生奶计划的推广实施道路却多不尽如人意。

　　在广州市，根据2007年一份《广州奶业市场行情分析》：广州市是全国学生饮用奶计划推广实施的六个试点城市之一，在2002年3月开始正式实施，2007年的时候，广州市已有近千所学校的学生喝上了学生奶。在推广实施的开始阶段，有10万名学生享受到了由市财政补贴的0.30元/盒的津贴，当年市财政共补贴600万元。2003年下半年取消了财政补贴后，广州市的学生奶计划还继续正常实施。截至2007年，广州市是全国学生奶计划推广实施最好的城市之一，市区内有40%的中小学校、幼儿园的学生喝上了学生奶。

　　但到了2011年，近日广州市奶业管理办公室发布的一份《广州市“十二五”奶业发展规划》却显示：目前广州市学生奶的年生产供应量过万吨，每天在校饮用学生超过20万人，约占全市在校学生的12%。

　　从40%到12%，广州市学生奶的市场份额年年在萎缩。在该份《规划》中，广州市奶办也提出：在“十二五”期间，广州市的学生奶推广及覆盖率须有进一步的提高。但谈及目标，奶办却也不敢“报大数”：在未来五年，广州市学生奶的生产供应总量应接近6.5万吨，每天在校饮用学生人数应大于25万人以上。

　　声音

　　学生家长呼吁

　　政府重新补贴

　　对此多位家长呼吁政府重新考虑恢复学生奶的补贴。家长林女士表示：“学生奶体现的是国家对儿童的关爱，还是应该由政府主导推动，增加补贴。在美国的小学，孩子们每天在学校的早餐、午餐都有牛奶，也是类似于中国学生奶的特别型号，分量比较少，市场上买不到。这笔餐费政府有补贴，低收入家庭都不用交钱。每个月40块钱的课间餐费，能不能就只是喝学生奶，不吃乱七八糟的粥粉面。”

　　家长赵先生意见相同：“关系下一代健康成长的大事，政府不能完全摊开手交给市场。”

　　家长陈女士说：“政府给机关幼儿园一补助就是几百万元，拿来发展电教化教育，每个教室那么大一个电视，孩子在家我严格控制他看电视的时间，这可好，到了学校天天看，这笔钱如果拿来补贴学生奶，那该有多少孩子直接受益啊！”

　　数据

　　每天饮用1盒学生奶

　　钙摄入量提高到63%

　　近年中国医科大学有关专家也做过一次调查，在对国内500名学生饮用学生奶前后的健康状况进行了为期6个月的跟踪调查，结果显示，每天饮用1盒学生奶的学生，钙的平均摄入量占应供给量的比例由44%提高到63%；每天饮用2盒的学生这一比例提高到88%。

　　他山之石

　　日本战后推广“学童奶计划”

　　一杯牛奶

　　强壮一个民族

　　而要论政府在推动学生奶方面的重大作用，最最出名的当属日本人在战后恢复时期喊出的“一杯牛奶强壮一个民族”的口号。就在日本通过政府行为推广“学童奶计划”之后几十年，日本人成功摆脱了“矮小人种”的形象。日本12岁少年的平均身高，平均每10年增幅为2厘米多；而同期的中国只有1厘米多，中国7-22岁的男学生比日本同龄男生平均矮2.1厘米。

　　许悦、陆志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