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为破案施展“苦肉计” 假装醉酒屡放烟雾弹

　　丰富的矿产资源蕴藏着巨大的经济利益，也为权钱交易提供了腐败的温床，带给当地百姓的却是噩梦。“9·22”涉黑专案开庭当日，警方向本报记者披露了该案的侦破细节。

　　“如果说调查是潜伏，那么抓捕就好比警匪大片，险象环生。”说起专案侦查工作，曾“潜伏”7个月的周宏这样说。为了破案，他曾被妻子误解，也曾上演“苦肉计”，但每每回想起“假醉酒”、“烟雾弹”，以及扮“哑巴”、“算命先生”的情节，却又让他颇感刺激。

　　本报撰文/特派记者全欣 刘志杰 通讯员李小兵 李萍 张兴

　　为潜伏被疑“养小三”

　　前年5月31日晚，郴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基础大队副大队长周宏正和家人吃饭。“你赶快到北苑宾馆来。”郴州市公安局副局长李长跃打来电话。周宏自此开始了长达7个月的秘密侦查工作。为保密和安全起见，专案组的任务和目标只有极少数领导知道，对同事和家人都保密。当时办案经费不足，又不便于公开报账，周宏只好偷偷地从自己家里拿出几万元用于侦查工作。为此，他与妻子的婚姻差点不保。

　　一天晚上，周宏从外地回家，一进门见妻子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便问：“怎么啦？”妻子一下子站起来吼道：“你一个人成天在外，不知道干些什么，儿子现在的学习成绩已经落到班上倒数第几名了！家里的钱也不知道你花到哪去了！”说完，把周宏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狠狠摔到地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把他的工资卡剪成两半。原来，妻子是怀疑自己有外遇了，周宏很难过，但又不能道出实情，只是一个人默默回到卧室和衣而睡。

　　儿子想他给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时，他只是搪塞“马上回、马上回”，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专案告破，领导陪同他回家向妻子作出解释，婚姻危机才得以解除。

　　斗内鬼屡放“烟雾弹”

　　李长跃和周宏是上下级关系，但他们的工作任务都是以“5·19”专案侦查三组为掩护，对永兴县陈晓青为首的涉黑团伙犯罪事实进行核查。参加核查的民警共有10人，其中包括时任永兴县公安局副局长的朱某。

　　“我们的核查工作是秘密进行的，但进驻永兴后，我们的一举一动，陈晓青等人还是很快就知道了。我们找受害者见面，避而不见。找当地民警了解情况，他们也有意回避。”李长跃说，种种迹象表明，侦查三组出了“内鬼”。

　　李长跃和周宏猜测“内鬼”是专案侦查三组副组长朱某，但是没有证据。为了迷惑对方，他们撤出永兴，并在一次佯装醉酒后，放出一个“烟雾弹”，声称永兴没有什么像样的黑社会团伙，查下去没有意义。

　　同时，他们还上演了“苦肉计”。专案民警大会上，第三组民警工作被狠狠批评了，他们的精细化补贴也被扣发了。办理“9·22”专案的风声出来后，惶恐不安的许以国等人逃往外地，并多次托人打听案子进展。为了稳住许以国等人，他们又“公开透露”，“9·22”专案是侦办以邝某某为首的一起涉黑涉恶专案。自以为“安全无事”的许以国等人一个月后又回到了永兴县城。而此时的李长跃和周宏则刻意避开朱某，悄然潜伏在永兴，继续对陈晓青团伙开展暗访调查，直到找出朱某充当保护伞的证据。

　　搜证据假扮“哑巴”卖画

　　“专案组民警还假扮小贩、哑巴、算命先生，在犯罪组织成员的周边50多天。”李长跃称，在调查掌握这个犯罪团伙成员的活动情况时，专案组曾派人化装应聘到对方经常活动的宾馆做保安两个多月，还派出一名老同志装成哑巴，骑着破烂自行车，在团伙成员经常活动的地段摆摊卖字画，一干就是9个月。

　　李长跃透露，陈晓青犯罪组织成员为了拉拢、收买公安民警，曾向民警送了几万元钱，为了迷惑对方，民警半推半就收下，尔后立即上交了。

　　当陈晓青涉黑犯罪团伙落网的消息传开，人们奔走相告时，李长跃说：“尽管当时很辛苦，但我们觉得值。”

　　[内幕]

　　专案小组副组长上演“无间道”

　　“矿产资源丰富容易滋生黑势力团体。”郴州市公安局局长唐国栋说。这位郴州市政府党组成员、“9·22”专案指挥部专案组长刚来郴州时，常常听闻一些煤老板用蛇皮袋装钱，一捆捆地送到某些官员手中的事情。这次涉黑案中，永兴县公安局先后有4名副局长因庇护黑社会性质犯罪组织被查，便可窥一斑。更具讽刺意味的是，担任“9·22”专案调查组第三组副组长的永兴县公安局副局长朱某就是一把“黑社会保护伞”。在案件的侦查工作中，朱某充当了“内鬼”的角色。

　　郴州市公安局副局长李长跃介绍说：“我们当时很奇怪，为什么每次行动对方都知道，要么就是人逃走了，要么就是去调查被害人的邻居时，人家刚被警告过，不敢透露半个字。”

　　团伙“帮规”：锻炼身体，打架要狠

　　检方介绍，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陈晓青、许以国、戴林辉等人就陆续纠集在一起，通过敲诈勒索、非法拘禁、开设赌场、非法高利放贷等违法犯罪活动，大肆牟取非法经济利益，涉足煤炭矿山、冶炼、沙场等行业，聚敛钱财用以壮大组织。

　　该团伙有许多不成文的“规矩”：要服从组织头目，团结讲义气，成员之间互相关照；打架时要凶狠；被抓时组织头目要想方设法营救，成员被关时，对其家属安抚，出狱时要接风洗尘；不准吸食毒品，要锻炼身体，保持体力；兄弟的女人不可欺等。

　　[受害者]

　　为逃避黑势力背井离乡

　　郴州市公安局副局长李长跃告诉记者，永兴县一个周姓村民，曾被陈晓青的黑势力团伙非法拘禁1天，因为惧怕对方，周某逃离永兴县去了北京，后来岳母死了都不敢回家奔丧。

　　罗乙菊是永兴县土生土长的村民，她的老公是衡阳人，来永兴县做了上门女婿，与她育有二儿一女。由于她的儿子与许以国发生过经济纠纷，许以国叫一帮手下打伤了罗乙菊全家，并扬言“见一次就打一次”。1998年九月初七，罗乙菊仍能清晰地记得这个日子。当晚，在被打以后，他们做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举家搬迁至衡阳。由于走得匆忙，他们来不及收拾衣物。至今，她永兴县老屋里还晾着当年挂着的衣服。罗乙菊说，走了以后他们不敢再回来，户口身份证都没有办，现在孙子的户口都没有上。当专案组民警告诉她，许以国等人已被抓获时，这个背井离乡的老人哽咽得不知说什么好。

　　作者：披露了该案的侦破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