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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上海6万平米“城中村” 13个人蜗居50平米

2011年04月11日11:26
张强一家人生活在狭小的“鸽子笼”里。本版摄影实习生 张瑞麒 记者 施培琦
张强一家人生活在狭小的“鸽子笼”里。本版摄影实习生 张瑞麒 记者 施培琦


    来源:上海青年报

  夜晚,田林路灯火通明的商业区边,33岁的魏传道打工归来,穿过一扇一米宽的小门,扎进了一堆低矮的房屋和呛人的烟味中。自行车跌跌撞撞地前行,路边的老虎灶台上爆出噼噼啪啪的火光。他住在一个名叫高家浜的“城中村”,这里曾被网友戏称为“上海最穷的地方”。桂林路、漕宝路、苍梧路、田林路——四条路、四面墙在繁华都市的中心地带圈出了一个6万平方米的独立世界,在这个4万人聚居的封闭世界里,“城中村”的年轻人们经历着怎样的人生?本报记者 严柳晴

  一墙两世界

  “对我来说,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上海也没有什么变化。一年、两年,每一天都过得一模一样。”

  从老虎灶台打水回来,魏传道小心地拽着楼梯的把手。铁楼梯仅容一身,他小心翼翼地平衡着水桶和身体的重心。打开门,往墙上一靠,衣服上被扑上了一层灰白色的墙灰。屋子里少有空间,四季衣服和杂物摞在层层叠叠的面盆里。邻居们谈笑声,吵闹声,从板墙的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这是高家浜里条件尚好的住房之一,并且,这已经是这栋楼房里最亮的屋子,有一扇朝南的窗户。这间小屋子,魏传道和老乡付强来来回回无数次,苦苦寻觅,才以400元一个月的价格,租下了这间6平方米的小屋。去年年初,刚进高家浜时,他们住在一间没有门窗的小阁楼里,四面都是“有声必透”的木板,傍晚烧饭时,黑烟从一支粗大的烟囱里直贯而上,一出门就被呛得咳嗽不断。3个月后,他们终于住进了这扇有窗户的住所。

  桂林路高楼的灯光扑进半米多宽的正方形窗户。夜晚不开灯,就着亮光,他能看清墙上报纸的字。报纸的日期是2009年1月,每天夜里无聊时,他就看着一条新闻入睡。“老人社区求医被骗。”一年多,报纸渐渐地潮湿、泛黄。“对我来说,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上海也没有什么变化。我还是在做我的工作,一年、两年,每一天都过得一模一样。”

  屋子里的一张双人床,紧贴着窗户摆放。上下铺床板,把窗外的景象隔成了上下两片。魏传道坐在床上,探身望去,抬头是高楼,霓虹灯的光色变幻莫测。低头看,窗下是一个堆满了柴火的院落,一个老虎灶缩在边上,70多岁的老阿婆在往炉子里塞着碎木板,瘦瘦的身子被蒸腾的气雾包裹。每天,魏传道和付强会去老虎灶打水,五角钱一桶热水,还装不满一个水桶。“往远望是幻想,近处看是生活。”魏传道觉得,自己的人生就被微缩在这一扇窗前。

  在“城中村”,户籍人口仅有2000多人,而实际居住却超过4万人。从上世纪90年代起,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入,“老乡”仍是最亲切也是唯一的依托。

  城里人?村里人?

  “我是从农村来的,但我不是城里人,也不是农村人。”13个人住50平方米。“怎么熬都没有希望”。

  不知不觉,在高家浜住了两年。这间6平米的屋子里,住着魏传道和付强两个人。魏传道比付强大12岁,18岁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现在,两人都是克里斯汀蛋糕房的面包师。

  5年前,魏传道经一个老乡介绍,到上海打工。3年之后,魏传道带上了老乡付强。之后,也有几个老乡随他们的足迹来到上海。“我是从农村来的,但我不是城里人,也不是农村人。”

  离魏传道不远处,张强一家人围聚在一起打扑克。这几年,张强陆陆续续地带来了他的亲友,现在,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是一个13个人的家庭。这个家占据了大约50平方米的地方,分别住在十来间隔离的小格子间里。“这是我弟弟、弟媳妇、弟弟的朋友,还有表兄。”张强顿了顿,“工作不好找,过日子也难。”

  三年前,张强从福建来到上海。朋友为他在高家浜一带安排了住处。不久之后,他带着妻子和5岁大的孩子,在上海落了脚。老乡们给了他的孩子一个“洋气”的名字:JERRY。小JERRY一直患有眼疾。张强每天倒班,终年无休,来维持母子俩的生活开销。今年年初,小JERRY接受了手术。张强来到松江打工,“城市里生活压力很大,我希望儿子能到上海读书、治病。所以,我现在只有拼命。”

  他会带着初来城市的老乡定居高家浜地区。在他一大家子的13个老乡中,5个男青年刚到不久,他们在家门口聊天、打牌,像是仍然延续着家乡的生活一般。他们的生活只多了一个内容——找工作。这个大家族里,随时有人进入,也随时有人离开。女孩方方(化名)从专科毕业后,在上海工作了一年,而不久之前,她回到福建老家开了一家小店。“她说上海太苦了,怎么熬都没有希望。”

  生活的压力不免让人陷入暴躁之中。路口的老虎灶边,孩子在一旁吵闹。父亲操起菜刀吓唬孩子。“活不耐烦了,咱家没钱了,明天你吃什么去?”父亲抡起菜刀,气急败坏地劈着柴火,孩子蜷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活着?混着?

  “这里的生活已经固定成格式,很难有人去改变。总能勉强活下去,但是不能一直这么活着……”

  “在这里,不出去也能活一辈子。”这句话,被高家浜的许多人提起。

  魏传道觉得自己是个“上海通”,来上海打工五年,随着工作调动,他几乎走转了每个闹市区。南京路步行街,人民广场,徐家汇的几座高楼,都如数家珍。“我还去过金茂大厦,说得有多神乎,坐电梯,呼一下上去了,呼一下下来了。”

  而魏传道并不想做一个城里人,他并不喜欢出门。下了班的日子,他喜欢“窝”在高家浜里。偌大的城市里,他没有朋友。“昨天有人跟我说,马路对面就是桂林公园,是曾经的皇家园林。”一年多来,自己每天从桂林公园门口路过,却从未发现。

  在吵吵闹闹的高家浜里,虽然找个厕所都要走五分钟。然而,魏传道却觉得,在高家浜,自己踏实了许多。他的账本既单一又简单:一碗炒饭5元钱,泡个水三角钱。一天花上十多元,就能解决温饱。最重要的是这里低廉的房租,在上海几乎市中心无处可觅。“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这里的人都是这么活着,只要肯干些活,总能勉强活下去,但是不能一直这么活着……”魏传道陷入了沉思。

  窗外传来一声巨响,老虎灶烧爆了,火苗直蹿上树顶。在高家浜居住了30年的史先生告诉记者:“两年前,居委会提出取缔老虎灶,但是不行。”“热得快”开始大肆流行,房东们担心“热得快”爆炸。不久之后,老虎灶回到了高家浜。“这几年来,这里的生活已经固定成格式,很难有人去改变。”

  外面的世界

  “我觉得我该走出去,上海的夜晚这么亮。”

  不久前,魏传道应聘一家法国餐厅,最终因为他只有高中学历,法国老板没能录用他。被浇了一盆冷水后,魏传道在一家学校参加了专科考试。现在,他每周末都会去上两个整天的课。“我觉得我该走出去,如果有了学历,我会有优势。”

  桂林路田林路上的好又多超市,是“城中村”人接触世界的一个触角。周末,魏传道上好又多购物。杂货铺老板娘沈惠芬和好又多超市比着价格,她的汇丰综合商店囤积着一瓶五粮液,还是儿子结婚时的留下的。“好又多卖220元,我们只卖160”。26年前,沈惠芬在乔家塘开了这条街的第一家店铺,至今,这条街上开出了零零总总的商店,只有这一家有证经营的商店。也只有这一家杂货铺,店主是上海人。

  张强和他的老乡们还会被演唱会工作组临时招聘,做现场安保。3人从高家浜来到世博演艺中心。“上海的夜晚这么亮啊,”张强感叹道。张强捂着耳朵,逃不开歌声和叫声的强大冲击。歌声停了,张强舒了口气,“原来亚瑟小子是个外国人,不是周笔畅的徒弟呀。”

  又一天过去了,魏传道、张强和城中村的上班族们又回到了这条小街,一辆黄鱼车载着老虎灶蹒跚而过。老虎灶的主人老王愣愣地看着老虎灶拆除、离开。

  整整一个下午,老王面无表情地坐在老虎灶台的废墟上。邻里间又传出高家浜拆迁的消息。“这里要拆了,我得去找个新的生计了。”老王起身,缓缓地离开。

(责任编辑:UN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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