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桥收费不透明助长乱收 跑长途打点成“行规”

上图为南京长江大桥。下图为温州大桥。(资料图片)制图／余飞

　　路桥收费不透明助长“乱收”之风

　　调查动机

　　高过路费、高过桥费……连日来，个别地方的路桥收费问题沸沸扬扬。此时又有不少网友晒出了各自所在城市的“天价路桥费”。一时间，路桥收费乱象成为社会关注热点。

　　一直以来，我国大部分路桥实行的都是贷款修路、贷款修桥，管理部门收取路桥费用以还贷或维修本无可厚非。但是，为何这一本应正当的行为如今屡遭诟病？路桥费应当怎样收才合理？

　　跑长途需打点成“行规”

　　本报记者 任雪

　　高过路费成为近段时间来社会关注的热点。在一片质疑收费不合理、不透明的声音中，曾轰动一时的“天价过路费案”重回人们的视野——河南省禹州市一农民凭借假军车牌照，于2008年5月4日至2009年1月1日免费通行高速路2361次，偷逃过路费368万余元。此案发生后，人们关注的焦点迅速从案件本身转向了如此高的过路费是如何产生的。《法制日报》记者近日了解到，此案仍尚未审结。虽然案件本身并没有结束，但其延伸出来的效应是否终结了当地的乱收费？近日，《法制日报》记者对此进行了调查。

　　律师要求公开收费信息

　　“我三弟自首后，二弟也没放出来，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打工供家里开销。”在河南省禹州市祁王村，“天价过路费案”当事人时建锋、时军锋的哥哥时银锋对《法制日报》记者说，两个弟弟没日没夜跑车拉沙，其实没挣到什么大钱，他们收入的一半都用于打点相关人员，过路费、超载费等各种费用太多了。

　　《法制日报》记者在祁王村采访了解到，虽然“天价过路费案”引发了对公路不合理收费的讨论，但当地收取各种名目的过路费依然存在。

　　在祁王村附近，记者看到了6家沙场，不少红色卡车来往不断。在离祁王村最近的一个加油站旁，停靠着3辆红色的重型卡车。时银锋告诉记者，这些都是治理超载之后被搁置的重型卡车。

　　“以前都是给各个收费、查超载的关口包月费，再大的车也能跑，现在不行了，风头上没人敢收包月费。”时银锋说，他听说有的收费站人员公开许诺说，等过了这个风口再让大车跑起来。收费自然也不会少。

　　据时银锋介绍，时军锋的律师王永杰于今日向河南省交通厅发出信函，要求公路收费的审核部门之一——河南省交通厅公开高速公路公司收费的有关情况。截至发稿前，尚未收到回复。

　　卡车拉货须打点多道关卡

　　“超载超限治理站的人说，他们不会彻底治理的，不然怎么活。”祁王村一名拉沙的时姓司机对《法制日报》记者说，治理超载罚款已经是这些人收入的很大一部分。

　　时先生经常往返于禹州和郑州两地拉沙，他递给记者两张近日的超载罚单，一张是50元，一张是100元。他告诉记者，这只是纸面上的罚款，而实际交的比这个多。

　　“一般都会遇到收费站、流动治理超载站、超载超限站和运管所等关卡，这些关卡罚款少则几百元，多则几万元。”时先生告诉《法制日报》记者，在治理之前，一般卡车车主都是包月“打理”这些“关卡”。大车司机一般每个月给途经的超载超限治理站3500元，小卡车则给1500元左右。给了钱就能跑一个月，超载超限站拦的时候，报上收钱人的名字就让过。流动治超站和运管所也得隔三岔五地打点，过路费也是包月给，这些包月的费用都是私下给，不开发票，直接报熟人名字或者打电话就可以了。

　　时先生告诉记者，司机们知道，遇到不合理收费还不能随便举报，因为举报的结果就是以后别想再顺利地跑车。

　　“这一块一直没有人监管，收费罚款都没个准，说多少就是多少，说你超载你就是超载，顶嘴的结果就是让你多掏钱，否则就别想走。以前，在河南省长葛市那边还出现过收费处扣人、扣车的情况，不拿钱就别想走。”时先生说，罚了钱之后都不会给发票，司机也不敢要，要发票不是给自己找事情吗？

　　本报禹州(河南)5月23日电

　　温州大桥被指高收费牟取暴利

　　本报记者 陈东升

　　浙江省温州大桥通车13年了，近日，温州有市民频频向有关部门反映，温州大桥每趟收取20元至25元的过路费不合理。市民算了一笔账说，通车13年大桥的总收入早已还清贷款。温州大桥再这么收费，是乱收费。

　　温州市下属乐清市市民方成权向《法制日报》记者说，每次过温州大桥都会看到收费处挂着的牌子上面写着的标准是:高速公路收费标准，小车每公里0.4元……特大工程经批准可以双倍收取。但是，每次从乐清去温州25元，回乐清20元，这又是怎么算出来的？

　　方成权算了笔账:温州大桥自1998年通车至今已有13年多时间。1998年至2003年，共收入5亿余元。2004年至2011年，小车每次20元，大车每次40元、60元不等，设每次平均50元，设大车为3.7万过桥车辆中的四分之一，则每年收入共计3.718亿元。2004年至2007年，考虑到逐年递增因素，每年按15%左右递增，4年间共收入11.85亿元。仅1998年至2007年，共收入16.85亿元。

　　方成权说，收费公路的口号是收费还贷，但并没有写出要还多少贷款。根据材料，温州大桥贷款贷款合计8.01亿元。按照前面的算法，此贷款也早就还完了。收费和还贷情况应当每年向社会公开，接受交费者监督。而且，原收费标准是根据1998年的车流量，计算30年收费期限的。现在车流量几倍增加，如果仍然收30年，理应相应降低收费标准。

　　针对市民质疑和计算的结果，温州大桥的业主单位、温州交通投资集团相关负责人今天在接受《法制日报》记者采访时说，温州大桥的收费标准是省里批的，迄今为止，收费年限还没有正式核定，上级叫收就收，上级叫停就停。温州大桥的贷款是还完了，但新的领导来了以后，号召大投入，温州交通投资集团还有许多项目要投资，这里头就包括温州大桥所收上来的过路费。

　　本报温州5月23日电

　　江苏多处路桥存隐形收费现象

　　本报记者 丁国锋

　　近来，一则名为“全国路桥费排行榜”的帖子出现在网络上，直指部分城市的公路桥违规收费，已经建成43年的江苏省南京长江大桥列在了这张颇有争议的排行榜的第11位。

　　据了解，南京长江大桥2005年12月起就已停止收费。不过，据江苏当地权威媒体报道，在2005年调整时，原来普通轿车每车次10元的过桥通行费，随着大桥桥北收费站的撤销，“外移”并入到了宁通公路扬州十五里墩收费站和宁连公路潘家花园收费站代征，代征收费标准为每车次5元。不少南京市民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认为，南京长江大桥撤销收费而转移到其他收费站“代征”的措施，实际上是通过“变相”的形式，将南京长江大桥的通行收费无限期予以延长。

　　《法制日报》记者进一步采访了解到，这种转移“代征”路桥费的行为目前普遍“隐含”在江苏省各级公路的收费中。在种种不明的收费背后，出现了不少交通管理乱象。

　　今年4月30日晚7点多，记者曾从南京长江二桥过江，通过玄武大道回城。然而，仅仅数十公里的距离，整整堵了1个多小时。

　　在一番焦虑地“间走间停”后，记者进入了南京市区的玄武湖隧道，又走了20多分钟，进入该隧道的中央门、新模范马路岔口后，记者发现造成这次大堵车的一个原因:两辆轿车在隧道内追尾。

　　不过，当记者经过车祸现场时，却没有看到任何交通管理人员在现场处理事故。记者从相关部门了解到，目前南京市的不少隧道桥梁都没有安装测速、监控等设备，存在着安全管理“盲区”，而这种现象之所以长期没有得到解决，则是这些桥梁隧道的运营企业没有谈妥“违章罚款”等的“分成”，从而导致这些涉及城市交通安全的重点位置，处于管理的真空状态。

　　令人非议的问题，还不止于此。《法制日报》记者了解到，在江苏全省高速公路每公里收取的0.45元中，有5分钱是作为筹集农村公路建设资金而收取的，每年入库资金有近6亿元。国家审计署曾于2007年专为这5分钱是否合法到江苏省进行调查，但一直未有结果。

　　记者调查发现，诸如南京长江大桥采取代征方式隐性延长收费的，还存在于江苏省的多个路段:宁通公路1997年撤廖家沟大桥收费站后，5元过桥费被以同样方式“搭收”入了砖桥收费站，至今已延长收费达14年之久，使得从砖桥到泰州仅24公里的路程收费额高达20元；南京长江三桥进入苏北高速公路联网，加收了领卡之前的10元通行费，而普通消费者并不都知情。

　　记者发稿前，江苏省交通厅相关部门负责人对采访期间提出的问题给予书面解释说，经省政府批准，宁通高速公路起点在扬州廖家沟大桥附近，就包括了大桥至砖桥收费站约13公里的里程，并不存在超标准收费的问题。此外，这位负责人还答复说，扬州十五墩收费站代收的5元，实际上是雍六高速公路建设贷款的还贷收费。完全否定了此前长江大桥桥北收费站停用时的“外移说”。

　　本报南京5月23日电

　　路桥收费有待公开

　　对话人

　　交通运输部管理干部学院教授 张柱庭

　　《法制日报》记者 任 雪

　　《法制日报》实习生 赵晨熙

　　对话动机

　　连日来，各地不合理收取路桥费的情况频频被曝光。在中央三令五申之下，为何仍有乱收费的现象存在？如何根治收取不合理路桥费的情况？《法制日报》记者就此与交通运输部管理干部学院教授张柱庭进行对话。

　　□对话

　　记者：近期，媒体对一些地方不合理收取路桥费的情况进行曝光。同时，也有网友在网上发帖说明各地的乱收费现象。还有一些物流企业认为，过高的路桥费影响了他们的经营成本。对此，您怎么看？

　　张柱庭：我认为对此不能一概而论，现在反映有这种情况的，大多是走收费公路的人，但是也有一些从事经营活动的人不走收费公路。我认为如果不对道路进行收费，就会使许多原本不走收费公路的人去走更加便捷的收费公路，这样就会造成路面拥堵等问题。另外，对于路桥收费问题，我认为现在的治理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效。国家政策规定只有高速公路进行收费，像二级公路已经不收费了。这两年的成效还是不错的。

　　记者：但仍有不少地方存在乱收费的情况。

　　张柱庭：这种问题也确实存在。我认为这与收费公路经营问题、机制问题有关系。一些地方的超标准收费，确实会造成社会上所说的暴利现象发生，对于这种情况，一定要降低收费标准，拒绝不合理收费。但据我所知，大多数高速公路并不存在这种情况，有一些公路甚至都不挣钱，因为现在是贷款建路，有的债务规模确实很大。

　　记者：有不少群众认为，在购置汽车时，已经交过税了，为何还要收费？

　　张柱庭：目前我们交的购车税，是用来建路的，大概能够满足建路所需的18%；还有就是消费税，一部分也给了高速路作为养护使用，大概占到了33%。从这些可以看出，公路修建的资金还是存在缺口的，因此，不收费是不太现实的。路桥费一般是用在养护路桥、建设新的路桥等方面，但就具体的实施情况和费用的实际用途而言，目前确实是还不够透明、不够公开，这也是今后需要改进和不断发展的地方。

　　记者：您刚才提到，目前的路桥收费确实存在不够透明的情况。如果要解决这种情况，是否需要对收费进行听证，同时加强监管。

　　张柱庭：2004年后，就规定对收费的价格要进行听证、议价。不过，虽然出台了相关的制度，但在执行中也存在一些问题，因此还是要坚决贯彻相关制度，实行价格听证，听取公众的意见和建议。

　　监管是个比较重要的问题，可以说现在对此的监管是有点太多了。许多部门都有权力管理，像财政部门、审计部门、管理道路安全的公安部门、税务部门等都在进行管理，但是这样的管理会存在一些漏洞，而且还会造成出了问题后，各个部门都推卸、都不管的现象。对此，我认为应该要建立一个专门的部门来对此进行管理，这样可以更有效地解决这类问题，也不会出现管理上的空白和推卸责任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