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辉煌一时的铜陵县钟鸣镇青山缸窑厂,是铜陵市目前唯一尚存的缸窑厂,因为传承无人,加上城市建设面临拆迁,这种传统的制陶工艺面临着命运的抉择。
吸引四乡八邻
28日清晨,天还蒙蒙亮,袁青山一家人就早早地起床,大家就像过节一样,忙碌着准备鞭炮、香烛等,个个脸上露着喜悦。现年60岁的袁青山在铜陵县钟鸣镇金桥村开办了一家缸窑厂,当天,窑厂迎来了开窑的日子,大家忙碌着做开窑前的准备,等待开窑时刻的到来。
一切准备就绪,简单的开窑仪式开始了。点上香烛,祭拜完窑神,在一阵鞭炮声中,窑门被缓缓打开,大家欢呼着走进窑膛,争先恐后地抚摸一件件陶制品。随着第一件陶制品从窑膛里取出,开窑仪式也就结束了,工人们开始忙碌着搬运窑内的陶制品。这一窑烧制的各种陶制品有上万件,十几个工人足足忙碌了一上午,将袁青山家门前的场院都摆满了。开窑也吸引了四乡八里的乡亲,大家纷纷赶了过来,挑选自己中意的陶制品。
在现场,记者见到了特地赶来的一家雕塑公司的郑东平先生。郑东平介绍,传统的缸窑厂是历史的产物,在以前,一个城镇是否繁荣,与有没有缸窑厂有着很大的关系,因为城镇是一个居民集聚地,居民日常生活离不开缸窑厂烧制的各种器皿。铜陵传统的缸窑厂原本有多个,后来只留下两个,一个在大通,已停火多年,另一个就是这家青山缸窑厂,这也是目前铜陵市唯一尚存的缸窑厂。郑东平先生说,这些传统的缸窑厂采用手工制作,所产出的陶制品虽然有一定的实用性,但档次普遍比较低,随着社会的发展,各种金属制品、玻璃制品、塑料制品等逐渐代替了陶制品,市场在逐渐萎缩,传统的缸窑厂开始走向衰落,制陶的传统工艺也面临着消失的命运。他选购一些陶制品主要用于收藏,因为以后市场上可能很难再买到了。
传承百年制陶绝艺
袁青山告诉记者,他的祖籍为湖北麻城,祖辈几代都是窑工。1932年,他的爷爷挑着担子,带着一家人逃荒来到铜陵。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计,爷爷便利用自己所掌握的制陶技术,在当地建起了一个缸窑厂,带着当时只有8岁的父亲开始了烧窑的生活。他16岁便跟随父亲开始烧窑,目前他在这一行已经干了45年了。
缸窑因为窑身像一条龙,所以又叫龙窑。在青山缸窑厂龙窑的窑门上贴着一副横额,上写着“窑烧百年红”。袁青山说,从他祖辈开始,烧窑已传承100多年了,他现在使用的龙窑是1978年建的。
袁青山说,烧窑是一个传统的民间手工艺,从原料的配制到坯件的制作,以及窑品的烧制,一般要经过十余道工序,而且每一道工序都十分讲究。如原料的配制,所用的粘土要取自地下15米,要有筋骨和粘性,而后再经过破碎、按配方加入配料、搅拌等多道工序,原料的水分要适中,不能掺有杂质。他现在使用的龙窑,一窑可以烧制上万件陶制品,往往要经过几个月的坯件加工,三天三夜的烧制,两天的冷却,才可以出窑。烧窑的时候,窑内温度达到1200℃,火候的掌握、时间的长短全凭经验把握,合格率通常在八成左右。这些只有经验丰富的窑工才能把握好,窑工大都深藏自己的绝活,从来不对外传授。
应记者的要求,袁青山展示了自己的制坯手艺。取来一块泥团,袁青山一边和我们聊天,一边开始制作钵坯。只见他将泥团在案板上来回搓揉,而后放到转盘上,用脚连续蹬转盘,再用一根木棍拨弄,让转盘快速旋转起来。袁青山告诉记者,转盘的速度一定要把握好,太快了手掌接触坯料会因摩擦过度而受伤,太慢了陶坯又难以成形。将手沾上少许的水,袁青山一手拿着一把泥刀,一手伸进泥团,开始制作起来。大约5分钟,一件钵坯便制成了。
缸窑厂最后的守望者
袁青山告诉记者,他家的这个缸窑厂现在主要烧制壶、盆、罐、瓮等一些粗陶日用品,以前一直很受欢迎,不仅铜陵市市场上很多的陶制品都来自他家,而且南陵、繁昌等地来买的人也比较多。最辉煌的时候,一年要出20余窑。开窑的时候,前来购买的人常常排起了长队。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粗陶日用品逐渐从人们的生活中淡出,从1996年以后,产品在市场上销售逐渐受到冷落,每年只能出几窑,去年销路有所好转,也就出了8窑。
袁青山说,从事制陶很辛苦,现在愿意学这门手艺的人越来越少,他虽然是继承祖业,但他的三个孩子都不愿子承父业。因为缺少技艺娴熟的窑工,他现在每年都要重金从外地请五六位窑工帮忙制坯,这无形之中增加了窑厂的经营成本。而且,窑厂用工也是个问题,年轻人都不愿意到窑厂来做工,雇到的都是些上岁数的村民,平均年龄已超过50岁。袁青山说,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传承了百年的制陶手艺将在自己手上失传了。
记者在现场看到,青山缸窑厂由一座龙窑和几间简易的工棚组成。工棚内很简陋,零乱地摆放了制坯用的一些工具,还有已经配制好的原料和制作好的坯件,而主体建筑龙窑已经明显“老态龙钟”了,出窑的陶制品大多露天堆放在场院上,整个缸窑厂给人的感觉是萧条、没落。袁青山告诉记者,随着铜陵市东部城区的建设,他的窑厂已被规划到建设范围中,面临着拆迁的命运。何去何从,他现在心里已经没有底了,但他会坚守到最后一刻。站在窑厂的一角,袁青山有些惆怅说:“如果有一天缸窑厂真的不能经营下去了,希望有关部门能把它保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