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犀利
“我骂人太容易了,看他不顺眼就骂。列宁的标准是:一个不可靠的朋友就是敌人。不要逼朋友,否则很容易变成敌人。有一句话叫“树倒猢狲散”,树不倒朋友当然是朋友,但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就不要依靠朋友。”
成都商报:如今你和子女们联系,还会采用写信这种形式么?
李敖:当时我在监狱里不能写书,只要被发现写字就会被没收,但是每个人每周可以写两封家信,每封信只能写200个字,这样,我每个星期就可以写400个字。现在没有给李文写信了,我们有事会发传真,当然也打电话。我其实是很少写信的人,因为我本人很少和人往来。李戡小的时候我也没有写信,因为经常会在一起嘛。
成都商报:自古有“家书抵万金”一说,曾国藩、梁启超等人的家书流传至今,你怎么看现代人爱打电话,却不爱写信?
李敖:我觉得不值得,需要这么忙碌么?一定要现在就打过去,一点忍耐力都没有。一张美女照片已经足以说明她多么漂亮,可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怎么去用影视方式表达?很多东西还是只能靠文字去传达,所以家书衰落让人遗憾。
成都商报:作为父亲,您当时希望女儿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李敖:我从没有想过要设计他们的未来,我觉得这是很多做父母的犯的错误,总是给孩子设定一种未来,小孩子的成长有很多可能,父母一厢情愿是错误的,让他自己决定。
我能做的就是提供尽可能多的钱,我出钱让女儿在美国念书,在纽约读很贵的私立大学,去哥伦比亚大学念博士,李文学生时代就有了汽车,我还在旧金山给她买了房子。
成都商报:那对李戡呢?我觉得他质疑台湾地区教科书的方式很像你。
李敖:现在儿子轮不到我教育,外面声光电很发达,都是我们以前没有的,他们接触面太宽,不需要我来教育。如果有,我是用言传身教来影响他,比如,我做资料整理工作,他看到了,跑到档案馆查档案,对比台湾地区的中学教材的内容和史料的差别,写了本《李戡戡乱记》。我不会去要他怎么怎么。
成都商报:父亲应该是严肃的形象,你对子女发火么?
李敖:我没有对他们发火,和李文有一点观念的不同,她受的是美国教育,吃最好的,玩最好的,提前消费。我们叫寅吃卯粮,而且美国人还是吃我们的卯粮。但她从小在那里的生活状态就是那样,也很难去改。(会争吵?)不需要争吵,冷战嘛,互相不理,然后自然就好了。
成都商报:你如何看“钱”这个概念?
李敖:我认为钱很重要,我受过穷,最穷的时候我一天只吃一顿饭。我体会过太多穷的滋味,没有钱,会过分折磨你的志气;没有钱,会浪费太多时间做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成都商报:你觉得当下年轻人的主要问题在哪?
李敖:同质化。和前一代相比,他们没有经历过忧患,而生活的时代中,媒体、网络都非常强大,让他们慢慢被同化掉,化一样的妆,说一样的话,穿一样的衣服。个人的力量,个人的光芒都被消灭了。
成都商报:你不会电脑,为什么还玩微博?
李敖:是赌气。现在什么人都能写了,我就是要证明,你们写不过我。(赌气怎么能坚持?)我这个人,靠赌气也能坚持很久的。
成都商报:你骂过很多人,有人统计过,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了3000。你如何划分敌我?
李敖:我骂人太容易了,看他不顺眼就骂。列宁的标准是:一个不可靠的朋友就是敌人。不要逼朋友,否则很容易变成敌人。有一句话叫“树倒猢狲散”,树不倒朋友当然是朋友,但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就不要依靠朋友。
成都商报:回过头去,如何看自己?
李敖:李敖的可恶之处,不在他的傲岸自大、自吹自擂,因为你筑起一面墙,这些就隔开了;李敖的真正可恶,是他变成一个标杆,逼你去量。你对他的任何否定,都被标杆反量了自己。李敖能用证据证明他是对的,他伸过来一只手,在你良知深处、在子夜,轻轻捏你一下。无法用墙来隔这只手,你输了。
成都商报:你想过死亡吗?会给自己写墓志铭么?
李敖:我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就不要墓志铭了,哈哈哈。我已和台北的医院签了协议,死后给他们做试验。不要墓,不想人牵挂。我不惧怕死,但我也希望健康长寿,因为可以继续祸害别人,当然口舌之快,让别人难堪,只是快乐的一种,我最大的快乐,还是写作和读书的快乐。
成都商报:李戡喜欢到各地游玩,你未来的出行计划中,考虑过到成都么?
李敖:这个不敢讲。我一出门,动静会很大(可以低调点地来啊。)我要出门,干嘛要低调?其实你要了解一个地方,并不见得必须身临其境。比如你能爬上珠穆朗玛峰吗?你能坐在太空舱里回看地球吗?不能,绝大多数的人都不能。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能单靠自己的经验,通过别人的经验也可以获取知识和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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