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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能预料到，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只是全球经济动荡的前奏，笼罩在这片阴云中的中国企业还要经历更残酷的洗礼。近段时间以来，一些江浙企业老板跑路、讨债、自杀的消息不断见诸报端。一直以来，以江浙为主体的长三角地区和南方珠三角地区并称为中国经济的两大引擎，他们的每一丝变化都会引发全国关注。而欧债危机的爆发给江浙地区企业的发展带来了严峻的挑战，为了探求江浙企业应对欧债危机的解决之道，上周六，上海交大高级金融学院与财新传媒邀请了多位知名经济学家在江苏无锡举办了一场金融论坛，本次论坛围绕“如何保证江浙经济引擎不熄火”展开了讨论。
快报记者 赵士勇
欧债危机
牵连江浙企业
无数次事实证明，历史上的众多大事件都是不起眼的“小角色”引爆的。
2009年12月8日，国际知名评级机构惠誉突然宣布将希腊信贷评级由A-下调至BBB+，前景展望为负面。这个偏居欧洲东南一隅的国家的真相才曝光于天下。今年5月21日，标普将意大利的债务评级前景下调至负面；24日，惠誉将比利时评级前景下调至负面。同时，葡萄牙、西班牙、爱尔兰等国均宣布陷入债务困境。本来欲求“众人拾柴火焰高”的欧盟却遭遇了十年前欧元危机之后的第二次大劫。
但就在欧元区国家为债务危机的解决办法吵闹不休时，远在万里之外的中国江浙地区却已经被“误伤”。
“如果把价格因素去掉，对欧洲出口的量已经降为负增长。”花旗银行中国市场高级分析师丁爽在论坛上表示。
欧债危机的影响的确已经在数据上显露无遗。从出口目的地来看，11月份我国对欧盟出口增长4.96%，较10月的7.54%进一步下滑。出口增速的下滑必然会反映在GDP增速上。“第四季度GDP会倒8.5%，中国经济明年会下滑至7.9%，明年出口的增长会降至个位数。”丁爽预计。数据显示，11月，我国出口1744.6亿美元，同比增长13 .8%，增幅创9个月以来的低点。当月贸易顺差145.2亿美元，同比收窄34.9%。
而在这些数据的背后，是众多中国企业在欧债寒流中的挣扎。下半年以来，江浙地区企业老板跑路、自杀的新闻频频见诸报端，而在2008年全球金融风暴中，这类新闻还极少见到。虽然这样极端的案例在企业总量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其透露出来的信号已经昭然若揭。
“江浙企业面临问题的表现形式不同，并不一定非要破产或者跑路才是低迷的表现。”对此，上海交大中国金融研究院副院长费方域教授认为。而记者通过与不少江浙地区进出口企业交流也发现，除了跑路、自杀外，更多难以为继的企业采取的是裁员、缩小生产规模、拒接订单甚至转行的温和方式规避风险。
不过对于欧债危机的出现，不少经济学家认为并不是影响江浙经济的根本因素。
“如果说没有欧债危机，中国下行严峻程度可能没有那么大，但趋势不会变化。”费方域表示，“现在中国的GDP增长率依然在8.5%以上，这么大的经济体在持续高速30年之后，都要有一个调整，我们只是刚好赶上全球结构调整。”
“明年政策是否放松或取决于房价”
“救市”发端于股市，然而现在已经成为所有经济领域用的频率最高的词汇之一。2008年全球风暴中，中国拿出的“四万亿”政策让世界各国莫不侧目。而如今，中国经济又走到了这个十字路口。救与不救？这是个问题！
“欧洲进入衰退已经是大概率时间，而且不是一年，很可能是两三年以上。”申银万国证券研究所宏观研究部联席总监苏畅认为，“当前的情况可以1998年作为参照，因为当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确定的一个原则是 “引而不发”，而今年可能很相似，可能要等到GDP掉下来的时候才发，我们只能戒急用忍。”
不过，管理层显然也在逐步试探市场的反应。从上个月的下调存款准备金来看，管理层既不想使政策发生180度大转折这样同样对经济会有损伤；也不想让货币投放过于“吝啬”这样会逼出更多的“跑路”现象。
但正如苏畅所言，中国可能会再度回到2008年的境况，即当GDP真正出现明显下滑后，再确定保增长的政策，而目前的通胀已经开始逐渐回落，这也给明年政策松绑预留了空间。
“明年会有更多的宽松的政策出台，中国的农历新年之前还会下调准备金，明年通胀还会设定在4%左右。”丁爽预计，如果经济增速继续下滑，明年货币政策会比2011年宽松，不过不要期待会像2008年那样再次推出一个“四万亿”。
然而丁爽对管理层救市的前提却是房价。“政府是希望房价有所下调，下调得越快政策放松得越快，房价停滞不跌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丁爽认为，目前开发商购买土地的热情下降很多，以后商品新开工数量也会下降很快，虽然部分由保障房抵消，对后期房地产投资会产生下滑。
而从目前管理层对房地产调控政策不松口的态度看，丁爽认为，显然管理层对房地产调控效果十分在意，这很可能决定着明年政策的走向。
这对于对资金十分饥渴的江浙企业来说，明年的信贷依然充满变数。他们仍难以摆脱与国家战略规划进行博弈的“囚徒困境”，可是谁愿意去做牺牲者呢？
从目前来看，欧债危机的影响已经不仅仅是中小企业，即便是大型知名企业也是步履艰难。国内光伏产业龙头尚德电力发布的2011年第三季度财报净亏损为1.164亿美元，成为截至目前亏损额最大的光伏企业。
做好制度设计
减少人为干预
无论是救市还是放任，其后果自然都要落实到企业的头上，从宏观层面上看，救市的后遗症非常明显和可怕，而且二次控制的难度也很大。但是不救市，就会导致众多企业个体面临消亡，但是可能会在客观上促进产业升级转型。
“在转型时，太阳能产业是活生生的例子，很多地方一哄而上，靠政府的手力量太强大了，反而会导致一个更加失衡的结果。”苏畅认为，“政府意愿是好的，但应该做好制度设计，减少人为干预，比如江浙地区就应该打破边界壁垒，不一定非要每个地方都搞光伏或其他热门产业。”
费方域也认为，江浙地区还是没有很好区分行政区域和经济区域的问题，如果能按照产业链把他们组织起来，这个贡献度可能要比你救市要大得多。现在中西部增长率已经超过东部了，他们资源和土地人力都很便宜，现在他们也要发展了，那东部怎么办？只要大家做好协作这个效益就出来了。”
实际上，2008年的“4万亿”救市政策的弊端已经显露无遗，而当目前中小企业再度陷入资金困局时，如何能避免副作用过大呢？
“我觉得重要不是要不要救，而是扛不住的能不能出局。”费方域对上述问题的观点非常鲜明，“不好的就要出局，淘汰掉，好的让他发展，如果不能出局就占用了资源。我们要争取这个方向，不是说扛不住了就去救他一下，何况现在根本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费方域以就业问题为例：“倒闭的企业为什么会有就业问题，他们明明可以到更好的企业去找工作啊，不去找就是自己不作为。”
“美国的次贷危机是因为过度信赖市场，但是市场最后失效了，所以这就是政府介入的时候。”美国波士顿学院金融系终身教授钱军认为，“中国往往会出现另外一个极端，经济好的时候无所谓，一旦不好的时候一有企业喊穷，政府就觉得不救不好。正常情况下，政府应该放手让市场配置资源，江浙最大的优势就是有很多企业间的民间金融，但是要有效地设计，增加透明度。应大力扶持非政府机构，也不是一定要给优惠，只要对大国企的优惠少点就很好了，让已经形成的市场发挥作用。”
费方域表示，江浙地区的中小企业最好的办法就是上市或者走出去，既可以到国外，也可以转移到内地去。
“要想办法尽快变成现代企业，提高管理水平。”费方域认为，“企业应该是哪里去赚钱就到哪里去，农村人可以进城，城里人也可以下乡，浙江企业一旦敢于走出去，发展空间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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