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字当头
发现古城墙之后,如何保护立即成为一个沉重的话题。
对开发商而言,工期就是金钱。保护这些老房子,意味着工期拖延,甚至改变规划。长沙市棚户区改造工程甫一推进,立即就有开发商干脆推倒了一栋老房子。去年9月,在未接到任何拆除指令的情况下,一施工方将东牌楼“棚改”区里的4号公馆拆除,事后仅仅接受罚款50万了事。西长街的一座老教堂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
尽管全国人大代表、万达董事长王健林在全国“两会”上说,“因工期拖延造成的损失,万达可以消化”,但在拆墙行动中,开发商和施工方对工程进度的担忧和表现显然与王的表态背道而驰。
3月5日,施工方开始拆除古城墙,其后昼夜24小时开工,仅用一个星期,就拆掉了100米城墙中的70多米。直至3月9日后,在舆论压力下,施工进程稍许放缓。
担心古城墙耽误工程进度的,不只是万达。去年11月,长沙市政府召开的第一次协调会就强调,“文管部门要全力以赴,由市文物局长曹凛牵头。”12月的第二次协商会上,再次急催文物部门加快进度。
此后,长沙市文物局多次召集专家论证,此后形成的意见,“拆”派渐渐占据上风,主张全部原址保护的柳肃显得势单力孤。而长沙市政府提供的两个建议是:原地抬升与切割保护相结合,部分原地保护与切割保护相结合。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文物局工作人员指出,这两个建议都包含“切割”,即对古城墙“动刀”,说明长沙市政府的“保护”,从一开始就是至少要部分拆掉古城墙。
2月底,长沙市政府做出决定,拆掉总长120米的古城墙中的100米,只保留20米原址保护。
对这个决定起关键作用的并非文物保护部门,而是水利专家的意见。在一次由文物、建筑、规划、水文、地质、岩土等方面专家参加的论证会上,一位水利专家提出,古城墙一边在修地铁,一边在修地下隧道,位置靠近湘江,在汛期到来时,可能发生管涌,威胁防洪安全。这条意见迅速成为“拆”派的法宝,最终导致“大部拆除、原址保留20米”决定的出台。
柳肃认为,只有原址全部保护,古城墙才有价值,拆掉异地保护,就仅仅是一堆城砖。
几乎绝望的时候,柳素发了一条微博,表示古城墙很可能“保不住了”。这条微博被迅速转发,引发了一场保护古城墙的浪潮。
民间行动
在地方媒体普遍失声的情况下,微博成为民间保卫古城墙的主要舆论出口。网友汤蕾率先在微博上发起“征集手臂保护古城墙”活动。此后,她每天发布各方专家对古城墙原址保护重要性的言论,以及各方人士对长沙市政府、万达的质疑。
3月5日,天刚黑下来,工人开始动工“切割”古城墙。与此同时,民间保卫古城墙人士和媒体群集在万达开福广场附近一幢居民楼楼顶天台上,用相机和摄像机记录施工方拆除古城墙的场景。保护古城墙的两个主要人物,汤蕾和中南大学的梁伯钦同时作微博直播。
他们的微博得到迅速传播,当时还在德国法兰克福访问的古建筑保护学者方振宁得知这一消息后在微博上评论道:“这简直是犯罪。”他表示将尽快回国,参与保护长沙古城墙行动。
3月10日,回国后的方振宁在湖南大学建筑学院作了一场“保城独立思考”的报告,从古建筑保护角度谴责拆除古城墙的行为。“异地保存无异于阉割历史。”他说。
柳肃先后作了两场报告,向公众讲述古城墙的价值。长沙民谣歌手老赵,则为此写了一首歌《拆那——为危如累卵的长沙古城墙而作》,歌中唱道:“古老的城墙被无知掩埋,这儿只剩下空洞的名。”闻者为之动容。
汤蕾等人排演了一出名为《长沙·别》的话剧,其中“别”字既有告别古城墙之义,同时又与长沙俚语骂人的话同音,借以表达对摧毁古城墙者的愤怒。3月2日、3日晚,《长沙·别》在一家咖啡馆中连演两场。舞台上,4个身穿醒目黄色工装裤的人,不停地拆了一条又一条古街巷,事后又互相指责。观者哄堂大笑。
长沙市民以各种方式对古城墙被破坏表达哀思,但古城墙拆迁现场越来越难得一见,因为有人撤掉了登上居民楼天台的梯子。汤蕾告诉《中国新闻周刊》,3月8日晚,有人出钱包下了居民楼小旅馆里所有可看到古城墙施工的房间。当天晚上,《中国新闻周刊》记者在万达开福工地门口拍照时,遭到身份不明人士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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