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刚刚通过了新医疗法案,本质上是对中产阶级征税来弥补政府医疗支出。实际上,美国如此高昂的医疗成本,根源在于医院、制药公司和保险公司三大利益集团的相互勾结以及对患者的压榨。如果不从这个根本问题着手,奥巴马政府所宣称的“全民医保”,无外乎是将中产阶级的医疗税,进一步扔向三大利益集团贪婪的无底洞。
排队很煎熬
4年前的一次小手术,让我体会到了美式医保的方方面面。
按照美国看病流程,首先要跟医生预约安排时间,通常是要等一天或者几天。突发性疾病是要去急诊,如果一旦去急诊,那可是一笔巨额费用。如果没预约,就要在诊所排队等待。
在学校诊所,即便我腹部剧痛,还是先要按照程序,首先核查我的医疗保险,再填写一大堆表格,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有位护士看我实在是疼得太厉害,就帮我“加塞”。医生在询问完病情以后,抽血验尿,然后给我开了一瓶氢可酮(一种强于吗啡的可成瘾性止痛片),就让我回家等待结果。
我的室友将我送回家后,大约两个多小时后,诊所给我打来电话,说是帮我安排好了大学附属医院的急诊,让我立即过去。
到了大学附属医院急诊室以后,又是漫长的身份与医疗保险核实,以及无数的表格。在美国,美国公民以及有合法身份并有收入的外国人都有一个“社会安全号码”。这个号码是保密的,它连接着个人的任何信息,包括犯罪记录、诚信记录、银行存款及信用卡账户、医疗保险等、通话记录等。也就是说,只要有这个号码,任何人在美国境内的点点滴滴都被记录在案。例如只要相关机构在电脑中输入你的社会安全号码,就能查出你在30年前阿拉斯加偏僻小镇的加油站,用信用卡买了一盒烟;或者15年前某天夜里,你用AT&T的手机给自己的前女朋友打过电话之类的。这是一套极为严密而又精巧的监控和服务体系。
大约下午4点多,急诊室服务台的护士核对完我的各种信息和保险后,把我安排到一个单独的观察室。我当时还奇怪,为什么这么多的观察室还空着,过道还躺满了病人,后来发生的事情才知道我掉到一个陷阱中了。在观察室里,护士帮我换上了病号服,接着又是抽血化验打止疼针。医生来来往往好几次,一直不能确诊。我告诉医生我已经咨询过中国一位大夫,他认为是阑尾炎。但是这位美国医生告诉我,他们得按照正常检查程序一步步检查。当时我是又饿又疼,一直折腾到晚上11点半做CT。大约午夜12点多,医生跑进来给我说,确诊为急性阑尾炎,安排我赶紧做手术。从我进急诊室到确诊,时间整整过去了8个小时。
由于是微创手术,所以全身麻醉。大约凌晨3点,当我苏醒后,我已经躺在了住院部的房间里,插着氧气管,身上布满各种导线,这一夜是在黑暗与寂静中度过的。第二天一早,早餐送来了牛奶、面包和果冻。医生给我再进行了各种检测,我心里想,服务真是周到啊。同学朋友们陆陆续续进来探望。用完午餐后,医生再次给我做了检查,就给我说,可以出院回家了。什么?我当时差点晕倒,就一天就要出院?医生说,要再呆一天,担心我医疗保险的上限。
我赶紧打电话给自己的朋友,他们开车过来把我送回家,对于美国如此先进的检测设备和医生护士的微笑救护充满羡慕和感激。没想到真正的噩梦拉开了序幕。
保险拉锯战
10天后,收到医院账单,打开一看,手术的整体费用是15750美元,当时折合人民币12.6万元,里面包括了从我第一步踏入急诊室到最后离开的所有费用,其中CT是1842美元,医生费用6950,手术室4190,住院房间(一夜)1100美元,还有其他一些奇奇怪怪费用。因为我保险负担80%,我个人掏20%,所以我自己应该掏3150美元。
过了几天,我又收到医院的账单,我个人应该支付全部的15750美元费用。我赶紧打电话问医院,医院说保险公司拒绝支付我的医疗费用,医院让我自己跟保险公司联系。随后打电话给保险公司,对方说我的病历不全,不能确定是否先有病再买保险,所以拒绝赔付。我说我是留学生,保险是学校给买的,而且这个阑尾炎是急性的,对方说要求我提供我以前的医疗病历。我一下子就火了,向对方大声叫道,急性病怎么可能是临时买了保险再去医院?对方沉默了好久,说他们再研究研究。
过了10天,我再次收到医院的账单,说保险公司同意支付部分医疗费用,但是拒绝支付我在观察室的费用以及给我做手术的医疗垃圾处理费,这些都得我自己支付,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美国人宁愿躺在过道,也不愿意进观察室,而且医生催促我立即出院,也是因为如此昂贵的住院房间费用有可能超出我的支付能力。此外,因为有一个资深专家替我诊断,专家诊断的几百美元费用也拒绝支付。
随后整整两个月,几乎每天都是在医院和保险公司之间不断奔跑、不断的电话讨价还价、不断争吵。直到最后,实在是承受不起跟他们纠缠的时间成本,只能支付了本应该由保险公司支付的一些费用,个人掏了将近4000美元。后来一个美国教授对我说,幸亏是自己去的急诊,要是叫了救护车,还得再增加3000美元,这个费用保险公司也不负担。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很多美国人出车祸,宁愿自己血淋淋地去医院,而不愿叫救护车的缘故。
此后几乎每个月,我都能收到医院的一封信,大意是“我们给你提供了优质的医疗服务,你也应该为我们医院的医生家庭福利作出贡献”。里面附着一张空白支票,让我填好金额给医院寄过去。时至今日,我已经搬过好几次家,换了好几次通讯地址,仍然收到医院这种让捐款的信。
以后,我开始关注美国医疗的各种新闻,我发现我并不是特例:一些有更好医疗保险的美国人,走出医院时,不完全是逐渐康复的身体,还有无尽的扯皮甚至官司。天价药、大处方、割破手指头就做核磁共振的新闻并不罕见,甚至出现300美元一盒一次性手套、800美元一个咖啡杯之类的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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