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淡然作答白岩松:感谢土地 感谢父老乡亲
白岩松:莫言先生,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以后不是很兴奋?
莫言:没什么可兴奋的。这半个多月来,炒来炒去,我挺麻木的,已经无所谓了。
白岩松:您回到高密,是在躲吗?
莫言:一个月前就回来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回来,现在是秋收季节,与父老父亲在一起,接接地气,了解当下农民的心理状态。
白岩松:听到获奖消息时,你就在这块让你走上文坛、给了你声誉的红高粱的土地上,这真是一个有趣的巧合。
莫言:这是偶然的巧合,没有任何提前的预想。
白岩松:比奖金更早到的是新闻记者,会不会对他们有些烦了?
莫言:记者待了好几天了。跟他们简单地聊了几句,觉得他们很辛苦,我很敬佩他们的敬业精神。
白岩松:您今年57岁,诺贝尔奖在您创作的中间阶段来到,会不会打乱您之前的创作计划?
莫言: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会接受记者的采访,会有很多社会活动,但很快就会过去,主要是自己的心态,自己不要把这个当成一件了不起的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要把这个看得太重。它就是一个奖项,得了这个奖,并不证明你就是中国最好的作家,这个我心里很清楚,中国作家有很多,写得好的也有很多,得了这个奖我很幸运,我自己心里很清楚,不会轻飘飘的。作家最重要的还是作品,不是奖项。能让他站稳脚跟的,还是作家对现实生活的关注,对土地的热爱,最重要的还是脚踏实地的、勤勤恳恳的、对土地忠诚的写作态度,我要尽快地从这个态度摆脱出来,赶快写作。
白岩松:您手头正在准备的作品是什么?
莫言:最近手里有很多在准备的,有关于战争的,有关于家庭的,有话剧剧本以及戏曲方面的,有的写了三分之一,有的写了开头,有的在收集素材。不知道先完成哪一个,但肯定会尽快地写。
白岩松:诺贝尔奖颁奖词特别强调您是魔幻现实主义,和福克纳、马尔克斯这样的名字紧紧连在一起。你觉得这是一个定论吗?还是你其实早就想改变它,或者已经在改变它?
莫言:关于马尔克斯和福克纳,我在1987年就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讨论中国作家以及我个人与他们的关系。毫无疑问两位大师对我的创作风格产生了影响,他们的写作让我开窍,让我意识到文学作品可以这样写。那个时候我就意识到一定要尽快地逃离他们,因为我觉得靠得太近的话容易失去自我,我说他们是两座灼热的火山,如果靠得太近的话,自己就被他们化掉了,所以要躲得远远的,离他们越远越好。但毫无疑问他们对我是有影响的,我自己也非常明白。
白岩松:这也正是我问你这个问题的含义,是不是诺贝尔奖的颁奖词是不是其实有点落后于你的前行了?
莫言:我想我最近翻译成瑞典文的一部作品是《生死疲劳》,涉及了魔幻的内容,但是我认为这个魔幻是与中国的民间故事密切相关的。我觉得这个评价也是对的,不能说跟我的创作没有关系,还是表述了我的创作特质,当然如果说要把我几百万字的作品全面概括出来,这么短短的两句话显然是不够的。
白岩松:是不是这块土地是你最该感谢的,不管获得什么奖?
莫言:那当然,即便是不获奖,我也要感谢这片土地,感谢这里的父老乡亲。我生于斯,长于斯,我最早的作品也是以在这个地方成长的经验、亲身经历,甚至很多小说里好多的人物原型都是我的左邻右舍,所以我想没有这块土地,没有这块土地上的我的乡亲们,也不可能有我这样一个作家。
白岩松:其实诺贝尔文学奖是一个非常遥远的概念,可能对于媒体来说万分关注,你的乡亲们呢?你今天听到这个消息有没有关注他们的反应?
莫言:我的乡亲们好像是……我不能一个个去问他们。我想会有一些人感兴趣,会有一些人知道的,但是也不至于说是特别关注吧。
白岩松:回到这块土地,心里会不会特安静?你每年都会选择一定要回来。
莫言:是,是,是。我觉得这个地方第一它是一个比较小的城市,没有北京那么大、没有北京那么多人口、没有北京那么喧嚣。回来以后我自己躲到一个小房间里面,可以安安静静地读书写字。
白岩松:最后两个问题,莫言先生。您为什么没去瑞典领奖?
莫言:领奖可能要到12月份。
白岩松:之前有来自瑞典的消息吗?
莫言:没有任何消息,没有任何沟通。
白岩松:都是媒体的猜测升华了这个消息?
莫言:我看到网友开玩笑,说我已经出差去瑞典了。
白岩松:有没有想过将近800万人民币怎么花?
莫言:没有考虑过。
白岩松:最后一个问题。从57岁这个奖项的兴奋开始,您接下来的文学路怎么走?
莫言:按照我原来既定的方向,脚踏实地,描写人的生活,人的情感,站在人的角度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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