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都在关怀劳动者)
“我是专门从外地赶来送关老师的,是他的亲笔信救了我们七十多个职工。他就是我们的‘保护神’!”
这是一位74岁的老工人在追思会上说出的一番话,只可惜这位他心中的“保护神”再也听不见了。
3月29日,新中国劳动法奠基人、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关怀在北京逝世,享年86岁。一批又一批曾经得到过他帮助的普通劳动者从各地赶来,躬身送别这位一生低调朴实,却又倾尽所有,为劳动者权益鼓与呼的耄耋老人。
他爱说:“替劳动者说话,是一种乐趣!”
年轻时,关怀曾写下一首诗:“我是一块煤,从厚压的岩层中被掘起,为了增添人间的温暖,把自己变成灰烬。”如今,这块煤燃尽了自己,却温暖了无数素不相识的普通劳动者。
作为中华全国总工会首批法律顾问,关怀曾任全总主席团委员,从上世纪80年代起,就常有全国各地的普通劳动者慕名而来寻求关怀的帮助。“有的人来我们家,没有路费回去,我们还要出路费、管饭,家里成了招待所似的。”家人也曾有过不理解。
河南煤矿工人巩恩和对此体会很深,“我的官司前后经历了8年,自从找到关老师后,我便成了他家的常客。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关老师每次都会耐心给我讲解、帮我分析,有段时间,我连吃住都在关老师家。”
80多岁的张老太太,2006年因丈夫工亡、企业不认账,她到处上访没人理,慕名找到关怀。关怀两次写信给全总法律部替她说话。“关教授,今天我拿到了工亡证明,可是你却看不到了。”在追思会上,张老太太几次泣不成声。
关怀逝世后,夫人从抽屉里清理出他多年来保存的替劳动者维权的信件。“关怀不会用电脑,每封信都是他亲笔回。他把每封信都复印保存起来,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整理一遍,看看哪些案件还没有得到解决,哪些案件还需要继续关注。”
为劳动者维权,关怀从不觉得累。他总说:“替劳动者说话,是一种乐趣!”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在离世前住院的日子里,看到医院护工受侵害,他都会习惯性地拿起笔,替她们申冤。
中华全国总工会的人这样评价他:关怀,他一生都在践行“关怀”这个名字所承载的社会责任。他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将社会责任与个人乐趣紧密结合在一起。
他敢说:“为劳动者维权,难道错了吗?”
“心是最软的,骨头却是最坚韧的。”这是学生们对关老师最真挚的评价。
为了劳动者,关怀不但爱说话,而且敢说话。替遭侵权的劳动者说话,关怀竟然还当了一次被告。
那是在1995年的一天,关怀在报上看到,俩打工妹在宁波一家企业打工4个月,分文未得却欠企业押金,想辞工离职反被要求支付违约金。关怀非常生气,立马在报上写了一篇《要依法保护职工权益》的评论,严厉批评了企业的违法行为。这位劳动法学泰斗的支持给了俩打工妹极大的安慰和鼓励,却让企业恼羞成怒,一纸诉状将关怀告上了法庭,反要关怀赔偿名誉损失50万元。
身边的朋友都为关怀鸣不平,纷纷劝他“别太固执了,把自己的名誉搭进去不值得。”关怀却不以为然,反问:“作为一名劳动法专家,为劳动者维权,难道错了吗?”关怀在给法院的答辩状中写道:“维护职工合法权益是我神圣的权利,企业必须纠正其违法行为。”
有意思的是,企业方的代理律师还专门到北京找到关怀,坦诚地说:“关老师,我学劳动法就是看的您的书,这官司没法打了,向您说一声对不起!”最终,自觉理亏的企业选择了撤诉,并补发了俩打工妹的工资。
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关怀为劳动者打官司从不收钱。他曾说过:“他们没有钱,有的只是一肚子冤屈,我怎么能忍心收他们的钱!”
曾与关怀共事20多年的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院长韩大元说:“作为一位声誉极高的法学家,为弱者发出声音并不难,难的是这么多年都未曾改变,难的是不管遇到什么阻力、什么质疑,他都从不退缩,这是需要勇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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