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制晚报讯（记者 张衡）两位老人交了保费，泰康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北京分公司业务员余某，却没有实际办理保险业务，直接将他们的钱侵吞了。
海淀检察院以诈骗罪对余某提起公诉，日前，法院判其有期徒刑6年。
余某被指在泰康人寿客户酒会上以“售后服务部VIP客户经理”的身份示人，但案发后泰康人寿公司称，其不是公司正式员工，只是保险代理人，泰康人寿仅口头约定其可以代表公司与客户签订合同。
而投保人则称，轻信余某，正是因为相信他是泰康人寿的员工。
《法制晚报》记者调查发现，很多投保人并不清楚找上门来的业务员仅仅是“保险代理人”，存在发生诈骗等隐患。
经过回放
酒会中被下套 当场投保
2012年8月中旬，余某邀请60多岁的李女士参加酒会。李女士回忆说：“当时酒会规模挺大，有四五十桌。泰康人寿经常开酒会，请客户一起吃饭，当场介绍保险，大家当场认购。我在现场交了第一笔保费。”
李女士投保的是“财富人生C款终身年金保险”。一周后，余某说可以追加保险，年利率6%。见收益较高，李女士同意了。
2012年8月28日，李女士和余某一起到银行，李女士汇款10万元。“在ATM机上的操作是他在弄，我在旁边看着，根本没往坏处想。”
汇款后，李女士没收到批单，只收到一条来自106909090528的短信，内容是“你的万能追加保费100000，已成功转入您名下的财富人生理财账户;账户余额：106010元”。
70多岁的郝先生则是在泰康人寿举办的推销酒会上认识余某的。2012年11月，郝先生接到泰康人寿的推销电话邀请参会。酒会在一家四星级酒店举行。
余某接待了郝先生，并向他推荐了财富人生B款终身年金保险—每年交3万元，满一年分红，交满10年终身受益。郝先生于是投保。之后郝先生还想追加保费，“余某说提前交齐30万，不用等到10年后，就能提前得到收益。”
2013年1月，郝先生分两次向余某个人账户汇款15万元。之后郝先生收到泰康人寿公司短信，确认收到追加金额。
追加保费失踪 骗子现形
2013年7月25日，因为急需用钱，李女士联系余某退费，但余某称退不了。李女士向泰康人寿客服询问，这才得知，原来追加的10万元根本没入公司账户。李女士当即报案，余某被抓。
郝先生当时还不知道余某被抓。之前他多次询问年底返利事宜，但余某一直推脱。2013年8月2日，他再次给余某打电话，发现其手机关机。他联系泰康人寿，才知追加款根本没入账。
余某被抓后供称，两位老人收到的公司确认短信，其实都是自己为了不让对方怀疑，偷偷以公司名义发出的。为了骗取李女士的信任，余某每两个月就用公司的短信平台给她发一次。
余某称，被自己截留的25万元，多半被自己花了，剩下6万元用于泰康人寿的酒会、餐会、招聘会等。
双方对质
泰康：并非正式员工
事发后，泰康人寿当即将余某开除。
警方出具的办案说明显示，曾多次到泰康人寿调查取证，但公司均称相关人员在外出差。民警多次联系余某所在的泰康西城支公司总经理接受询问，但此人拒不配合。
这位总经理口头答复民警称，余某不是泰康人寿公司的正式员工，也没有签署劳动合同，只是有口头协议，可以代表泰康与客户签署业务合同。
该人还称，公司在保险员收取客户现金问题上没有明文规定，只是口头告知保险业务员不得直接向客户收取现金，直接让客户交到或汇到公司。
对于余某使用泰康人寿保险公司短信平台一事，民警前往泰康人寿总部调查情况。工作人员称负责该平台的负责人长期不在，短信平台有审批流程，正常情况下必须报保险公司相关经理审批后才能发布。
投保人：信他是客户经理
当初为什么相信余某?李女士说，2010年余某为父亲办过保险业务，对他印象不错。
郝先生说：“因为是泰康人寿的员工才相信他的。”
按照泰康人寿的说法，余某不是员工，只是“保险代理人”,是指根据保险公司委托，在保险公司授权的范围内代办保险业务，并依法向保险人收取代理费的个人或单位。
但郝先生和李女士都不能接受这个说法。郝先生说，参加酒会时，余某对外宣称的身份是“售后服务部VIP客户经理”。李女士也证实，他在泰康人寿公司办公，自己去公司找过他。
多家保险公司员工告诉记者，保险代理人虽然不是正式员工，但名片上也会印有保险公司标志，并写有“经理”、“高级经理”等不同职务，这是业内普遍做法。
案件审理 被判诈骗罪 获刑6年
如果认定余某构成职务侵占罪，则意味着所侵犯的客体是公司财产，即承认涉案款项属于泰康人寿应收的保险费用，但被余某侵吞。
但检察官审查后认为，保险合同中已约定，变更合同的行为应由投保人本人至保险公司申请，不应由业务员代行，追加保费亦如此。因此，涉案款项不应认定为泰康人寿的财产。余某虽然利用了职务身份，但工作职责不包括收取保险费并交回公司。
最终，海淀检察院以诈骗罪公诉余某，法院判处余某有期徒刑6年。
诉泰康人寿 调解结案
虽然刑事判决书中要求余某退赔赃款，但其没有退赔。
两位老人还分别将泰康人寿起诉到法院，索要赔偿。
两位老人认为，泰康人寿作为专业经营人寿保险的保险公司，对自己的经济损失必须承担全部赔偿责任。
法院认为，犯罪嫌疑人的诈骗行为与保险公司的管理没有关联性，不能认定为代理保险公司的行为;由于其不是保险公司员工，也不能认定其属于职务行为从而要求保险公司担责。
李女士和郝先生的起诉，最终未以判决形式结案。经法院主持调解，泰康人寿北京分公司支付给李女士保费7万元、郝先生10万元，同时与两人解除保险合同。
问题探析 保险代理人约束力弱
对外经贸大学保险法研究中心主任王国军告诉记者，保险代理人制度是1992年由友邦保险公司带到中国的，之后在保险行业普遍适用。
王国军说，“绝大多数保险公司与保险代理人签订的只是代理合同，而不是劳动合同，这意味着保险代理人不是保险公司法律意义上的员工。”
他表示，目前国内有340万保险代理人，总体素质不高，保险代理人制度弊端很多，需要改革。
有媒体报道称，由于保险代理人不受劳动法保护，不享受公司的医保、社保等基本福利，导致其普遍存在短视行为和不诚信。国内保险行业欺诈、误导问题严重，正是中国保险业代理人营销机制的缺陷造成的。
投保人也存在败诉风险
记者调查发现，保险代理人个人收取保费后挪作他用的案例，在外地时有发生，屡见报端。而由此引发的民事诉讼，审理中法院的态度各有不同，有的判决支持了投保人的索赔请求，有的则判决驳回诉讼请求。
判投保人胜诉的理由，是投保人曾在保险公司投过此类保险，再次投保，其有理由相信保单是真实的，投保行为应受到法律保护，投保人没有法定义务了解工作人员的有关情况，对保单的真伪不应承担核实责任。以保单为凭，可证明投保行为已实施完成。
而判投保人败诉，则是由于犯罪嫌疑人的行为已不是代理人代理权限与范围内的行为，诈骗之所以能成功，与投保人自身的过错有关系。
支一招 保费直接交公司 不经个人手
某保险公司一位资深经理告诉《法制晚报》记者，一般来说，保险公司与投保人接洽的业务员，基本都是保险代理人身份。
出于风险考虑，该人提醒公众，投保时一定不要把保费以现金形式直接交给保险代理人，正确的缴费方式有两种，一是由客户自行去保险公司缴纳，二是客户在投保书上写下自己的银行卡号，并存入保费，保险公司获得授权后定期自行划取。
文/记者 张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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