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7.10 第1679期

假盐泛滥的背后

导语: 据《新京报》7月9日报道, 北京郊区一个七八平方米的小作坊,通过一台分装机将工业盐伪装成食用碘盐销售,2万多吨工业用盐被运往7省市。据称,这些工业盐够500万人吃一年。这样一条非法产业链,运行长达7年才被发现,究竟是什么原因?

高额利润的诱惑

   食盐再便宜,也是暴利。虽然一包食盐只要一两块钱,但其最初的形态——卤水,只值6分钱。即使经过一系列的生产、运输流程之后,也只有0.5元的出厂价。但是最终,消费者却花了原料价格几十倍的价钱,反反复复地购买着这种日常生活必需品。以北京为例,北京市朝阳区一家京客隆超市内,销售的“中盐400g绿色低钠碘盐”,零售价2.8元,“中盐300g加碘低钠盐”,零售价2元,相比其成本,利润非常高。


 用工业盐偷梁换柱替代食盐,利润更加可观。按照国家发改委和各省物价局规定,食盐的出厂价为每吨300-500元,而到了市场的终端时,价格已达到每吨2000元以上。已经放开专营、市场化的工业盐市场价仅为每吨500-600元。把符合标准的工业盐改装成食品盐,也花不了太多钱。


  华南理工大学轻工与食品学院副院长赵谋明说:“改装主要成本就是包装成本和人工费,摊到每袋上也就一毛钱,袋装假盐的成本在0.3元左右。按0.5元的价格批发出去,每吨的利润都比按工业盐的价格卖出去多获利400元。”而此次案件中,经盐政取样检测,发现这种“食用盐”中的“碘”含量为零。也就是说,为追求利益,此次涉案人员连加碘的成本也省了,是彻彻底底的工业盐。


  这种只顾自己获利的行为会引起巨大的伤害。南京市第一医院急诊科主任医师徐英介绍说,工业盐包括亚硝酸盐和含有亚硝酸盐的工业氯化钠等。成人摄入0.2-0.5克亚硝酸盐即可引发中毒,摄入3克即可致死。亚硝酸盐中毒可导致肠源性紫绀,甚至昏迷、呼吸衰竭、心律紊乱直至死亡。含亚硝酸盐的工业氯化钠长期小量摄入后对人体危害极大,可能致癌,还可能透过胎盘进入胎儿体内导致胎儿畸形。


监管不能逃脱干系

 黑作坊能存活7年,监管逃脱不了干系。南开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宋华琳曾表示,目前,对于食盐的监管存在真空地带。《食品安全法》第101条规定,“乳品、转基因食品、生猪屠宰、酒类和食盐的食品安全管理,适用本法;法律、行政法规另有规定的,依照其规定”。就食盐监管而言,这条法规意味着,食盐监管除应遵守《食品安全法》,还需《盐业管理条例》和《食盐专营办法》。因数次机构改革,这两条法规中所提及的“盐业行政主管部门”,历经轻工业部、中国轻工总会、国家轻工业局盐业管理办公室等多个部门,目前则为工业和信息化部消费品工业司。


 此种格局下,一方面,盐业主管部门的职能已经在弱化乃至萎缩,由他们去履行市场监管的职能,事实上已经很难胜任;另一方面,《食品安全法》所规定的工商、质检、药监等部门的监管职责很难发挥。谁来处罚,成了一个不明确的问题。


  运输环节的监管也存在疏漏。假盐生产出来后,会在深夜转运给几个熟悉的批发商,这些商户又通过各自的关系,把盐卖给司机或请司机代运,通过大巴车运走。调查显示,仅在北京至泰州这一线,直接参与运输假盐的司机就有十余人。按照规定,不是所有车辆都可运盐。现行的盐业法规对食盐运输实行准运证制度,而对工业盐则取消准运证,结果是非法经营食盐者即使在途中被检查,只要声称是工业盐就可放行。这一漏洞,大大降低了食盐安全监管的有效性。


  在售卖终端,城乡结合部与农村小商户常是监管盲区。这些大巴司机将盐运到售卖地后,以低于当地市场的价格,卖给监管相对薄弱的城乡结合部和农村小商户,形成了相对稳定的销售网络。


垄断要破,监管也要创新

  没有巨额利益空间,就从源头会减少不法商贩。从春秋战国时起,2500年来官方一直没有放弃对食盐的垄断地位。直至2014年11月,中国盐业协会人士称,按照已过会的草案规定,盐业在2015年继续专营,2016年取消特许经营,2016年企业同时申请新许可证,2017年开始获得新许可证的企业开始新的经营活动。打破垄断,意味着巨额的利益空间将不复存在。


 但要避免“一放就乱”的情况发生,必须创新监管方式。在现有的管理体制下,中盐所属的盐业公司垄断了分销渠道,加之盐业公司和行政主管部门政企不分,使得盐业公司客观上拥有了执法权。为了维护自身的经济利益,各地的盐业公司在维护市场秩序方面不遗余力。一旦取消专营, 盐业公司既无执法动力,更无执法权,相应的市场监管权力必然移交,这需要一个新型的监管体制。


  除对假盐的监管外,也应加强对城乡结合部及农村小商户的审查。这些地区的食品安全“盲区”和“死角”很多,已成为垃圾食品和三无产品的主要销售地。究其原因,价格便宜是重要因素之一。由于农民收入普遍比较低,一些经销商在进货时,衡量的标准就只有价格。一些生产商在看准农民的消费水平后,便生产大量价格低廉、品质低劣的食品卖给农村消费者。


  同时,应注重提高农村消费者的食品安全知识和维权意识。此次“假盐案”中,村民王先生了解消息后表示“盐还能有假?”,他习惯在家门口的小卖铺买盐,拿了就走,不会辨别真假。另外,即使能够辨别真假,由于法律知识的欠缺,几乎没有人会投诉举报,大多农村消费者都抱着“自认倒霉”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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